从未有过的惊慌袭上心头,此时此刻,面对无边的黑暗,封筝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之感。
“闭嘴。”老头子有些生气,腾出一只手,软软地拧了一把封筝的耳朵,而后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我死了,你得帮我,帮我把酒厂开下去,然后,然后把我写的东西,都,都学会,知道吗?”
他独处了半辈子,不被理解了半辈子,也孤独了半辈子,从没想过到最后,遇到了封筝。
两人名为师徒,其实用忘年交来形容其关系更为妥帖一点。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对封筝的感情已经不只是朋友,更将她当成最信赖的人,传承衣钵的人。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封筝哽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消停。”
“你这臭丫头。”老头子愤愤骂了一句,“你还没答应我,快点……”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涌,封筝已经说不出话,她紧紧咬着牙,拼命想要抑制住鼻腔酸涩,却是徒劳无功。
“你那些东西,太难了,你不教我,我不会。”
封筝鼻子被糊住了,声音闷闷的,听得出来她在哭。
“臭丫头,以后没人叫你,臭丫头了,你好好,好好的,谁,谁欺负你,你就打他,知道吗?”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声音含混不清,却让封筝再次泪崩。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我不怕,喂,你别死呀,我还没给你养老送终呢?你死了,没人给我撑腰了。”
封筝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心跳也逐渐慢了下来。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现在死了多划不来呀,我们还要一块把凶手找出来,你总不会愿意不明不白得死掉吧。”
“臭,臭丫头……”
这句话,是老头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封筝再也忍不住,身体都颤抖起来,“老头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喂!”
不管她怎么摇晃,怎么呼喊,他都没再多说一句。
封筝慌了,嘶哑着声音大声呼喊,可这点空间实在狭小,她的声音很少能传得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
封筝用尽全力,想将黑暗中挡在她面前的一切障碍物推开,可就算她力拔千钧,也无法撼动冰冷的水泥钢筋。
“封筝,封筝!”就在这时,一阵低微的声音透过层层废墟,传到她的耳膜。
封筝猛然一愣,而后拼命呼喊起来。
“她在这里,在这里!”废墟外,霍南辞激动地指着自己面前那块大石板,“把这石头扒开!”
说着,他脱了衣服,撸起袖子用力扳,只一下,他两只手就被尖锐的石板划伤,鲜血淋漓。
“老哥,你在干什么,不要干扰他们,快下来。”辛决没听到底下传出来的声音,但他怕那块摇摇欲坠的大石板砸伤霍南辞。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拉下来。”辛决瞪了一眼周霖还有秦九,三个人一块过去,可就在这时,熟悉而又微弱的声音从废墟底下响起。
辛决猛然僵住,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霖,后者脸上也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第226章 别找了,我带你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忙!”辛决拍了一把周霖,“再多叫些人过来。”
十几个人从声音来源的周边往中心处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人整个后背都已经血肉模糊。
辛决吓得后退一步,差点被废墟绊倒,从对方灰扑扑的衣服可以看出来,他是老头子。
“封,封姐,你在下面吗?”
他吞了口口水,牙齿打颤,因为谁都清楚,底下已经好久没有声音传出来。
“封筝,封筝。”霍南辞趴在废墟上面,从缝隙中看着底下昏迷不醒的女子。
她以一种婴儿的姿势蜷缩在狭小的地下空间里,露出来的脖子跟肩膀上全是红艳艳的血迹,触目惊心。
霍南辞的呼吸几乎停止,不顾一切地扒着水泥板,随后大家一块将老爷子抬出来,赶紧往医院送。
封筝也得救了,霍南辞将她抱出来,一边跑一边低声呼喊着,生怕她……
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的时候,距离酒厂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已经开始忙碌。
昨天酒厂发生了严重爆炸事件,一次性送来了十几个病人,伤的伤残的残,也有几人因此失去性命。
虽然阳光很好,但这家医院的气氛一直凝重。
“怎么办,封姐姐要是醒了,我们该怎么跟她说这个消息。”
林晨曦眼睛已经哭肿了,呆呆望着虚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