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釉听得心都揪了起来,这种战乱的场面,胥遇辰只用了寥寥几语来述说。可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那画面有多么的骇人。不是每个普通人遇着这种事情,还能够冷静地做出判断和处理的。
“然后呢?”姜釉忍不住问了一句。
胥遇辰看了她一眼,说道:“大哥技术很好,我们的车也不错,那股流窜的势力车没有我们的好,被我们甩在身后了。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是自己不想追太远,觉得玩够了吓唬够了就行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颠簸和碰撞,我姐姐突然开始肚子疼,说是快生了。”
姜釉心里一咯噔,她猜想,孕妇当时在车上没准是遭受到了撞击。这样的撞击会导致她的早产,而且很危险。
他们当时在回都城的路上……又没有医生。
姜釉不敢将画面想下去。
胥遇辰也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悲凉:“姐姐跟我说,等孩子出生了,要丢给我照顾几个月,她才不想受累……她还说,等回了M国,她就要去月子中心享福。后来……她流了好多血,孩子生不下来,她让我救救孩子,救救她……”
可是他看着座椅上不断往下滴落的鲜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学过急救,可他的急救却不是在女人生产这一块。他无法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在疯狂地喊着“快点开,再快一点”。
可就在他们快要抵达都城之前,姐姐已经陷入休克。
等人送到医院时,已经咽气了,连孩子都没能保住……
说到最后,胥遇辰浑身开始微微颤抖,发着冷汗。
他用手环抱住自己,不停地在手臂上搓着,就好像很冷似的。可临近六月,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又怎么会冷呢?
面前不远处的路灯似乎是灯泡坏了,没有亮起来。
姜釉和胥遇辰刚好踏入这片黑暗中。
“胥遇辰。”姜釉突然停住脚步,叫住了胥遇辰。
胥遇辰下意识回身,他还保持着搓着自己手臂的动作,眼中有不解。
姜釉却抬头目光坚定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也很勇敢。”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抱了一下胥遇辰,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对他说道:“你姐姐一定不会怪你,她只会高兴,你在最危难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救她。她也会欣慰,在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刻,有亲人陪在她身边,不至于叫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姜釉的话还没说完,胥遇辰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感觉到他手臂微微凸起的肌肉线条,他弯腰脑袋埋在她的颈间。
然后就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了如同小动物一般呜咽的哭声。
第四十章 没办成
第二天在义诊棚里,姜釉一整天都没有看见胥遇辰。
他们一共在牛驼义诊两天,修整一天,今天是义诊的最后一天,但来检查妇科的人依旧不多。不过或许是胥遇辰让村干部挨家挨户发了一些传单,比起昨天来还是多了一些,不至于叫姜釉一整天干坐着。
空闲的时候,姜釉不由又想起昨天晚上胥遇辰趴在自己肩头呜咽的场景。
脆弱而感性,是之前从没有见过的胥遇辰。
姜釉当时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跟他说,更没有趁着他发泄情绪打开心扉的时候跟他聊什么大道理,或者是试图去做一些心理干预。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借此能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安慰。
不管怎么样,在那一刻,她将他当做需要安抚需要鼓励的朋友。
就像是在北城的那个夜晚,他从便利店的落地窗外看到她,然后向她走来,带她去一家有温度的私房菜馆吃上一顿饱餐那般。
有时候,人们之间传递善意与温暖,是不需要用言语的。
义诊结束后,姜釉前往定好的地点给牛驼的人们进行讲座演讲。稿子是在新泽就写好了的,演讲过一次后,姜釉基本上就已经可以信手捏来了。
牛驼的人们虽然义诊来的人不算多,但却十分喜欢凑热闹。
见搭了舞台,还准备了影响,还以为是做什么活动,到点儿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专家们上台演讲,他们也听得乐呵。
等到姜釉上台时,她朝着底下坐着站着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却依旧没有看到胥遇辰的身影。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出现,是忙什么去了?
姜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胥遇辰,或许是习惯了这样一个人每天都在自己跟前出现,突然没见着人了,多少有些不习惯吧。
她这么想着,开始了今天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