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桌、摆凳、铲菜、盛饭、洗锅,这些她在现代很久没做的事,现在却是自然而然地做好了。
她当真越来越习惯这种日子,安静又闲适。
当清影再次回到饭桌前坐好,凰影也刚刚到达门口。
清影适时转身,对她笑了笑,招手道:“凰儿,饭做好了,快来吃早餐。”
清影嘟哝般地哦了一声,一路小跑道离清影最近的座位坐下,却是看着清影的动作,也不拿碗。
直到清影无奈一笑,提醒了她,才拿起碗筷扒拉米饭来吃,但没有一次夹过桌上的菜。
清影见状,只得不时夹了些菜往她碗里加去。
这样的生活,诚如她最喜欢的东坡先生一诗所云:人间有味是清欢。
她乐在其中,竟也不再想着往日惊涛骇浪中叱诧风云的那个现代精英了。
饭后,清影再搬出桌下火炉,煮了些简单的花茶供两人饮用,而这些,正是寻常山间小民所食,不过粗野杂食,且无甚调料,寡味得紧,是以为粗茶淡饭。
饮罢,两人一道收拾了碗筷,正想再一块洗个干净,却见屋外一婆子朦朦胧胧擦着眼睛走了过来。
在看到两人后,她似是有些呆滞,不一会儿后,她惊呼一声,道:“啊!两位小姐,你们起这么早,老奴还没给你们做……”
这个“做”字后面,她已接不下去,因为她看到了两人拿着的碗筷,面目又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去帮她们拿走,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人,摆放于桌面的碗筷也一齐不见踪影。
清醒过来的婆子只得叹息一声,返身去唤醒手底下的丫鬟们。
待姐妹两人洗好碗筷,回到大厅坐下休息时,三个婆子才各自领着手下共十八个丫鬟疾步赶来。
所有丫鬟的头都垂得极低,婆子们打出手势,让丫鬟们分两排排开跪了下来,婆子们亦微微弯下了腰,不敢看两人脸色。
清影看着,本能地想去扶起她们,但忍住了,只得不断在心中催眠自己说,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凰影除了眼里散出几分好奇地看着她们,倒是没什么其他表示,毕竟曾经她父母也当得起这等排场,她也算是个见识过的。
包括清影凰影,一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一片寂静。
不一会儿后,站在三个婆子中间的王婆微微抬起了头,见两人皆没有什么表示,悄然松了口气,她壮了壮胆,大声开口道:“奴婢们伺候不利,请两位小姐责罚。”
闻此,清影心中一乐,无奈地问她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为什么、要责罚你们呢?”
王婆又抬了些头,如豁出去一般道:“奴婢们没有熟悉两位小姐的作息时间,侍候不利,按族中定下的规矩,当罚。”
凰影眼中流露不忍,欲开口,被清影眼神提醒打住。
清影搜了搜记忆,才知金铁木以刑法治族,一上位,便以雷厉风行之势,定下了一百八十多条族规历法,打压那些反对他的那些前任首领部属,对中立之人,则奋力拉拢,使之为他所用。
其历法很好助其统治摩梭一族,然其法待人甚为严厉,又以待下位之人要求异常苛刻出名,威震四方,其他各族领袖不敢举兵来犯。
就是强大如天顾王朝,对待摩梭一族,也不敢驻大量军队在此,对其朝奉所供物资,亦是颇多宽容。
待外而言,金铁木此法谓治族有方。
然于内而言,却是使得人心惶惶了。
而正是历法如此,也难怪她这具身体的主人生得胆小如鼠,心气如蝇。
毕竟,本来就只是个捡来的孩子,家主一旦倒台,无依无靠,她的地位在那些人眼中,和眼前这些丫鬟婆子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清影亦对她们心生同情,但又不好明说出口,免得教人察觉异常,由是斟酌着这里的规矩言:“念在你们是第一次犯过,我便放过你们一次,不罚了。”
闻此,丫鬟婆子们齐齐松了口气。
清影又道:“但是,”被拿捏了咽喉的女人们俱是面色一紧,提下的心又紧揪起来。
“今后,我与凰影二人的作息时间,你们还是得记好了。”清影像是怕她们忘记了一般出言提醒道。
闻言,婆子们面面相觑,不多时,胆量较大的王婆跪着上前一步,抬头道:“您说,我们记着。”
清影见状,又忍不住皱眉,她心里的无奈几乎要满溢出来,一颗心堵的要命,但她也知道,人一旦跪久了,就很难站起来了,无法改变现状,她也只能去适应。
“那你且记好了,我们平日一般是卯时起,亥时息,一日三餐,分别在卯时三刻,午时一刻和酉时三刻,不见人,便是不在家,也不必等我们了,该干嘛干嘛去,听清楚了么?”她摆着脸说出这些话,心又到底还是体谅这些人的,即便她们中或许会有金铁木的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