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实在不少,令国公没工夫听这个大儿媳瞎扯,皱眉道:“你捡紧要的来说。”
“是。”房氏道,“后来这对夫妇就带着小儿子来了京城投奔女儿,还想像从前那样投机取巧做点小本生意,不想京城这地界并不好混,很快就赔得血本无归。还好家里男人从前在家务农,有些种菜种花的功夫在身上,女儿就请相熟的薛家收留了这对夫妇,帮着采购和打理一些草木。”
“今天那男人听薛二姑娘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想起了自己当年曾被人买过一个女儿,身世年纪都跟弟妹一样。那人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这么大的生意,想着女儿不过就是一个婴孩,卖得很便宜。”
说到这里,房氏略显为难道:“那对夫妇说了,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当年卖的第一个女儿就是弟妹,自己便是弟妹的生身父母。”
关暮云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过跟着皇上去了趟上林苑的功夫,回来之后天都变了。
沈若锦有养父,也有生父,而他也在短短一天之内,又多了一个岳父。
不得不说,一个沈裕就够难伺候的了,如今又加了一个过来,甚至还不如之前那个,的确让人头疼。
关夫人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你没答应她什么吧?”
“自然没有。”房氏道,“我一听了这话,就先过来先跟您和父亲请示。”
令国公道:“他们这会儿过来找沈氏,可有提什么要求?”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打秋风的。”房氏道,“说是这些年家里少了一个劳力,这些年在外净是享荣华富贵,没帮着家里承担一点,想要赔偿,还要跟咱们府里和世子攀亲戚。”
“知道了。”令国公道,“你先稳住那边,等家里的事情有定论了再说。”
房氏听了这话心中一喜。
家里的事情闹这么大,令国公夫妇一定是要处理沈若锦的,这句“有个定论”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沈若锦再厉害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这场战役,她赢定了。
房氏离开之后,令国公才对着妻儿叹道:“他们沈家也不一早跟咱们通个气,事情闹得这样不可收拾,真是想瞒都瞒不住。不过依着我说,这事是他们做得不地道,我们是受了害,也无需刻意隐瞒。毕竟我们当初商定了要娶的是文远侯嫡女,沈家蓄意欺骗,货不对板,我们有权要求这门亲事作废。”
令国公这句话对于关暮云来说,简直就是锥心之痛。
他当即便对着令国公跪了下来:“父亲,锦儿毕竟是我当年明媒正娶来的妻子,若是咱们因着这些事情便不要了她,京里一定会有好些不利我们府上的说法。锦儿是个好姑娘,她这么做也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文远侯原就不是她的生身父亲,我们这会儿再不要她了,岂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了吗?”
“难道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令国公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你是要认那对卖儿卖女的乡野夫妇为岳父岳母,还是想让令国公府也有这样的亲家?我们家也算是世代勋贵的清白人家,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有这样的少夫人。”
沈若锦刚刚被婢女搀扶着走进来,听了这话眼看又要晕过去。
她努力走到关暮云身边,和他跪到了一处:“世子不要这样,作为儿女,我们要时时谨记孝道当先,你若是为了我跟父亲母亲过不去,那就是我这做儿媳的罪过了。”
关暮云本来有所动摇,此时看到摇摇欲坠的沈若锦,将她抱在怀中,脑子里浮现出的全都是她桩桩件件对自己的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关暮云对于这样咄咄逼人的父母越发不满起来。
“你们当真一定要这样逼我吗?”关暮云拥着沈若锦,声嘶力竭道,好,“既然这样,那我宁愿让出世子之位,母亲这样看不上我的妻子,不如就让我们分家出去,叫我和若锦做一对苦命鸳鸯,也好过成日在家中碍了你们的眼!”
世子之位是当年令国公府上了折子,皇帝亲批,礼部册封的,这会儿若是令国公府出尔反尔无故要更换世子,不光是令国公府要落埋怨,关暮云的前途也要到头了。
关夫人想得更多一层,这回儿关暮云放弃了世子之位分家出去,令国公一定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半分家产都不会给他,到时世子之位也要落在庶长子身上,一切都便宜了旁人,那房氏岂不是事事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