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门主同意这样做。
摆在殿中央的还有几具死状惨烈、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是魔族白叶杀的,唏嘘不已。
众所周知,他杀人从来不会掩饰,手法还很特别,喜欢先徒手地挖掉别人的眼睛,再活生生地拧断别人的颈骨。
白叶还喜欢看他们自相残杀。
仙门当年灭了一大半的魔族人,此后他一遇到仙门人或追随仙门的人便会一杀了之,手段极其残忍、血腥。
尸体还染了魔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不久后便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时柒闭了闭眼,再也看不下去。
她重新掀开眼皮,抬眸往别处看去,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沈拂尘长身玉立于正前方,唇薄色淡,已经换一身新衣衫,皎皎如白月,墨发束得整齐,玉钩带环着窄腰。
看上去似仙似佛。
他低着眼,似乎很认真地听散派门主说话,细腻精致的五官在被风吹得微微摇晃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时柒看着沈拂尘,目光渐渐地转移到他心口处,看不出有伤,哪怕刚才还流了她一手的血,粘稠又滑腻。
她看了一会儿,正欲收回目光,沈拂尘却每每都会抬眼看过来,光线明暗交错,长睫掩光打下来的阴影斑驳。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时柒眉眼一动,淡淡地转过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正在说话的散派门主身上,他说已派人去禀告仙门,魔族白叶在云城,让弟子不要太慌张,冷静些。
散派门主接下来提出自己的想法,“白叶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百姓染溃烂一事一定与魔族有关,我们……”
时柒出声打断:“您为什么认为此事一定与魔族白叶有关呢?”
沈拂尘藏在袖中的手微握紧。
南枝门主也听得皱起眉,却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不羁地转挂在腰间的折扇,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散派门主看向她,“时姑娘,魔族白叶无缘无故杀我派弟子,莫不是被他们撞破了他要向云城施展溃烂之术的事情?”
时柒推开李怜雪劝阻的手,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她声音不大不小,响在大殿内,“他杀人并不代表他一定与溃烂之术一事有关,您可以怀疑,却不能把罪名扣在魔族头上。”
有散派弟子不满了。
他们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像是在为魔族说话,别忘了,你是仙门人,别胳膊肘往外拐。”
时柒面色冷冷。
她回怼道:“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我只是在说出事实,我也清楚,一旦证实云城的溃烂之术与魔族有关,仙门会立刻下令追杀所有的魔族人。”
沈拂尘眼眸锁在时柒身上。
他的手握成了拳,面上却并无一丝奇怪的神情,似如常的淡定。
李怜雪着急得过去拉住她,压低声音说:“时柒,别说了。”
时柒没理会,“白叶杀了您的弟子,您可以恨他,可云城的溃烂之术必须得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调查方向不能错了。”
南枝门主留意到周围人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干咳一声,“时柒。”
谢舟也道:“时柒小师妹……”
散派的大弟子站出来,用长剑指着她,“你为什么一直向着魔族人说话,你不会是魔族的细作吧。”
仙门中免不得会有魔族混进来的奸细,而魔族里也会有仙门的探子,这种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时柒歪头看他道:“你见过哪个细作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替魔族说话,我说了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散派的大弟子恼羞成怒,眼看着长剑就要刺过去,“巧舌如簧!”
“哐”地一声,长剑落地。
只见散派的大弟子手背被一颗从珠帘扯下来的珠子砸红,沈拂尘缓缓地放下手,眼神清冷,“住口——时柒。”
时柒冷然地站着,腰背挺直,丝毫不惧,在外人看来是执迷不悟。
李怜雪则吓得捂住了嘴巴。
一是没想到散派的大弟子真会刺过去,二是没想到自己的师尊会出手,以前不管闹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出声更不会出手的。
南枝门主也打算出手的,只是速度没沈拂尘快。
散派门主当即顺着台阶下,“兰之,不得无礼,怎么可以随意地同仙门人刀剑相对,还不给我下去!”
“是,弟子知错。”散派的大弟子捡起长剑,忿忿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