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马上地,时柒转头看过去,周向阳那双赤忱的眼睛看着她,不掺任何杂质,“师姐,你的手脏了,先擦一擦吧。”
她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秒。
赵夕之经过他们身边,嘲讽道:“你们来云城像是谈情说爱的。”
李怜雪最讨厌她这种话中带刺的,“你不说话没人把当你是哑巴,什么人看什么事,我看你满脑子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时柒被她们吵得头疼,拉着李怜雪往别的地方走开。
沈拂尘离他们不远,自然也把这些话听了进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周向阳,再看一眼他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南枝门主最后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堵在云城城门口的百姓劝回去,承诺五日内必定给他们一个答复。
散派门主亏欠连连,在云城百姓走后,向他道歉不知道多少回。
时柒没看他们,托着下巴在思索着事情,她刚才好不容易才暂时地安抚住白叶,不让他带自己离开,想查清云城一事再说。
可就算查清了云城一事与魔族无关,她觉得沈拂尘也不会放自己回魔族,原因无非是一为他的心魔,二为仙门。
陷入沉思的时柒根本没发现沈拂尘正在看着她。
一直关注着他的赵夕之倒是看见了,她黛眉微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又被强行压下了,认为不可能。
不远处,白叶披着一件黑袍,白皙的指尖徐徐地捻过前不久摘下来的花,周身笼罩着阴郁之气。
他觉得这一场人间闹剧真好看。
只不过妹妹好像不喜欢看见这些人痛苦,他抬手招来红烟,吩咐她派人去查在云城施展溃烂之术的是何人。
红烟欲言又止。
白叶似有所觉地歪头看过去,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碎花瓣,汁液染到指腹上,唇角边有个扭曲的笑容弧度。
他缓缓道:“怎么,如今你可是连本座的命令也不听了?也是,你本就不是魔族人,又怎会始终忠于本座。”
面上虽带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红烟当即跪下,言辞恳切道:“主上,当年是您救红烟回来的,红烟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永远不会背叛您。”
白叶嗤笑,并不在意,魔族人都不会永远忠于他,更何况她一个妖族人,若有背叛之心,杀了便是。
这世上,只有妹妹不会背叛他。
他也只想让妹妹永远陪在身侧。
至于那些总是上奏催促他立魔后的魔族长老烦人得很,白叶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耳根子能安静些。
红烟抬眸看他,鼓起勇气道:“主上,您之前因修炼还魂之术,身体反噬至今尚未痊愈,若与仙门再起冲突,红烟担心……”
白叶模样极好看,就是眉眼间总会有些驱不散的森然,闻言轻飘飘地扫眼红烟,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快几拍。
“本座的事不用你管。”
白叶闻了闻被花香熏过的手指,确认不再有血腥味才满意地放下,刚过来遇到了几名散派弟子,碍事得很,杀了。
又怕时柒会像今日一样突然来找自己,她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血腥味,白叶便摘了些花来熏一熏。
他妹妹喜欢茉莉花。
小时候白叶只要给她一朵茉莉花,时柒便会弯着眼对他笑。
看着她笑,白叶就更有动力去驯服那些居心叵测的魔族长老了,别无原因,他想要他妹妹永远地活着。
白叶不喜世间,之所以生存至今不过是因为有时柒罢了。
他看着站在城门口的人,蓦然想起在石室里抱时柒时看到的画面,衣领下隐约浮现红印,那是与人亲热过后才会有的吻痕。
*
回到散派的时柒累成一条狗,软绵绵地瘫在床榻上。
南枝门主说服云城百姓宽限他们五日时间后,他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作风,带着她到处查线索。
时柒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从床榻爬起来,到衣柜拿包袱,挑玛瑙红的衣裙出来,累归累,还是得洗澡的。
谁知道她刚打开门准备出去,就被人攥住手腕,“嘭”一声狠狠地压回来,门也被人带上了,隔绝掉里外的视线。
事出突然,时柒反应有些迟钝。
她抬眼便看见沈拂尘宛如冷玉的面庞,“沈拂尘?”
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似有一层阴翳,还掺着冰渣,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是不是去找白叶了。”
时柒眯了眯眼,不再隐瞒,“是又如何,我并没有回魔族,不会对仙门造成威胁,君离仙尊您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