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拉着她一起死么？
时柒感受着沈拂尘的手指带着清水碰过自己的指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真的恨她恨到必须得要她死。
可时柒确实不想死，她没病没痛，在现代还有一个幸福的家，更别提还有自己的理想，死对她来说，原本是个很遥远的东西。
她要怎么做呢？时柒发现自己眼下完全找不到答案，是迷茫的。
沈拂尘给时柒洗干净手了，擦干后才缓缓地放开她。
他正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时柒从后面伸手过去拉住，语速很快道：“沈拂尘，你说得对，我没资格抹杀掉你，留下我大哥。”
沈拂尘站住了，却没回头看她。
时柒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迟疑了几秒，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离开云城吧，去哪里都好，我不想留在这儿。”
先过了云城这一关，其他的以后再说，她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沈拂尘还是没有立刻回，过了很久道：“只有我们两个么？”
时柒没想到会得到这一句话，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太拿得准对方是不是有点儿动摇了。
她正欲开口作答，他又道：“你舍得放下你大哥不管，愿意置夏邵青于不顾么？”
时柒被问得哑口无言，沈拂尘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声音飘渺，“你舍不得，你也不愿意置他们于不顾。”
“如果你舍得，你愿意，那你就不是白时柒了。”他眼眸微阖，“所以你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拿来搪塞人，骗我的罢了。”
时柒张嘴，“我……”
沈拂尘垂下手，“无碍，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我早已习惯。”
她脸火辣辣，竟然说不出话，放开抓住他的手，看着沈拂尘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间。
*
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月圆之夜，注定是无眠的，时柒跟随着沈拂尘到大祭坛，周向阳早就在那里候着了。
今晚就数周向阳最激动了。
他计划了这么多年，根据上古禁书记载的以因溃烂死去的人的魂魄作祭，再借聚魂珠和仙门的圣火之果为引，为的就是今晚！
周向阳等不及了，还有一丝紧张，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夜空。
时辰未到，不能驱动祭坛。
时柒有些麻木地看着快要站不住的周向阳，他以因溃烂死去的人的魂魄作祭，复活灵族人，也就意味着那些魂魄不得进入轮回。
可谁知道会复活出来什么东西，灵族人含恨被灭，灵魂早就被怨气污染了，强行将他们复活能有好结果？
她不相信周向阳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刻意地忽略了，只想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
时柒将放在周向阳身上的视线挪开，转移到旁边的沈拂尘，他今晚穿回了白色的衣裳，净幽如莲。
她记得他有一晚穿了一件黑色衣衫，那是白叶常穿的衣服颜色。
虽然沈拂尘长得好看，穿什么也好看，但还是白色最适合。
他是仙门的仙尊，自小也被当作以后能飞升的人来养大，气质跟代表干净的白很像，沈拂尘那天为什么要穿一次黑色衣衫呢？
他认为她喜欢白叶，而白叶常年黑衣……会是这个原因么？
时柒握了握手，指甲嵌入掌心，有轻微的刺痛，尽管他们的魂是属于三魂一体的，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样貌都不同，就算穿类似的衣服又如何，谁会能把他们认错？
只是时柒没想到的是，沈拂尘也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多年来的习惯、衣着。
也许沈拂尘是当真喜欢她，可也真的会杀了她。
时柒深深地闭了闭眼，夜间吹来冷风，将她额间的碎发弄乱，扫得皮肤有点儿发痒，有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不疾不徐地撩开了。
她睁开眼，沈拂尘望过去，薄唇异常的红润，“你困了？”
时柒说没有。
时辰到了，圆月高挂着，复活的阵法该要启动了。
周向阳让沈拂尘以血画符加固复活阵法，不管怎么说，他身体流淌的血都是已入过仙门册的仙尊血脉。
没有仙尊血脉加固复活阵法也不是不行，就是风险可能会大一些。
而周向阳追求万无一失，要是能得到沈拂尘的相助再好不过了，得知他堕魔，还跟仙门闹翻，放出镇魔塔里的魔物，便觉机会来了。
事实证明，老天爷也站在了他这一边。
沈拂尘以血画符，阵法亮起红光，时柒站在不远处也能感受到一阵炽热、充满煞气的气息在空气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