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搓着对方头发的苏菀:“?!”
小继子这体温,怎么还烧得越来越烫了?
俯下身去,苏菀将侍女递上来的湿帕赶忙替换敷上,又挽起耳边滑落在对方鼻梁上的碎发,仔仔细细地替对方掖了掖浮动着药香被子……内心担忧得有些心急如焚。
因为刚洗了澡,苏菀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水灵,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汽。轻薄的衣裳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隐约透出精致锁骨处的莹白,仿佛雨透轻衫不碍琼肤白……
“……”
鼻息间的呼吸略微变得局促,某个少年郎的眼皮微敛,浓密长睫下的目光很深很远。
漆黑深邃的眼底像是袭卷着层层叠叠的巨浪,呼啸而来,汹涌澎湃……激起波澜壮阔的高昂水花,将眼眸中烙印的女人身影完全地湮没。
“怎、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对上小继子漆黑得惊人的眸子,苏菀不禁微怔。
那俊美英气的眉眼间,莫名地透出几分不属于本人的陌生成熟和诱人性、感,令她一张嘴,嗓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结巴和沙哑。
“……咳,没有。”
察觉到母亲投来爱怜关切的目光,叶骁轻摇了一下脑袋,顺从地垂下目光,轻阖上幽暗混沌的眸子,唇线微抿,藏在被子下面的修长指节摁得泛白。
那根根分明长睫浓密卷翘,像是扑朔的蝶翼,正无措害怕地轻颤着,像是被疾病折腾得厉害,咳嗽声兮兮索索地不断,湿漉漉的眼角都晕染上了一层翳翳的病意。
见状,苏菀哪里还有心思回顾刚才的违和感,连忙轻拍抚顺对方的背脊,内心的那点诧异也在不知不觉中转移消散了……
“好点了吗?”
只是当女人偏过头去时,恰好错过了少年眼底掠过的一道幽深扭曲的暗光。
而那道暗光,很快又被眼底无底无尽的深渊吞噬殆尽。
“……嗯,好多了。”
吐出一口浊气,倚着软枕的叶骁逐渐平复了呼吸的频率,他安静地垂着双眸,视线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放置在他眼前的那双温暖娇嫩的柔荑。
皓白的手腕处有一截红色细小的痕迹,现在,正沿着纤细的手臂缓慢蜿蜒……
颜色艶丽得像是缠绕枝头上的藤丝。
“母、母亲……你的手腕受伤了。”
少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女人莹白细腻的手腕,仰起英气俊朗的脸庞,眨了眨眼。
“在流血了……”
“嗯,没事。”苏菀低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除了一缕红痕,伤口小得她怀疑下一秒就能结疤了,“应该是不小心蹭到了门扉上的木刺。”
之前她一直担忧着小继子,根本没注意到这根小木刺,便也没觉得痛。
现在,她用指甲将这根小刺儿挑出来后,本来缓慢凝滞的红痕又开始涓涓流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手腕那点小伤口还残着些许渣子,隐隐疼痛得有些发憷……
轻蹙着眉梢,苏菀唇瓣微张,准备自己将手腕伤口里那点木刺吮出来时,没想到居然有人抢在了她的前面,低头帮她处理了伤口——
“我来帮你,母亲。”
线条分明的英气下颌微扬,愈发彰显出那面上浮着的不同寻常的艳丽绯色。看起来像是烧烫得厉害,就连原本浅淡的唇瓣也熏染得如玫瑰花瓣一般,艶泽惑人了起来……
覆在手腕处的,那是燎灼肌肤的高温热度。
*
屋外,叶翰逸听见过继嫡子担心他们夫妻两人关系的孝顺话语,本应该内心觉得宽慰。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听着这儿子用胆怯又无辜的语气向他妻子吐露话语时,额间青筋不由地微微凸起。
无论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碍事极了。
叶翰逸冷着脸,本来已经急切踏入房门的一只脚,在鼻尖嗅到屋内那特别刺鼻浓郁的药味后,又下意识地退了回来。
“咳咳。”
驻足在房门前好一会儿,吐出那口浊气,叶翰逸才压下胃部翻涌的不适。
听着房间内传来母子温情脉脉的谈话,他蹙紧眉头,抬起宽大的袖口轻掩着口鼻,踟蹰踱步了片刻后,最终又缓步踏进他最不待见的儿子的房间。
萦绕着馥郁厚重药味的房屋里,侍女们早已烧上了炭火,暖烘烘地散发着些许安心的木香,连地面都是暖的。
没有叶翰逸想象中的逼仄和寒酸,偏房内摆满了贵重精致的青瓷玉器等,就连红木桌面上铺着的都是洒金的浅色绸缎。
麻雀虽小,但该有的摆设物件,应有尽有。
“……”
男人竟有些无言。
哎,看来他的妻子真的很看重叶骁这个以前不被重视的庶子。这待遇,比起两人的亲生女儿柔姐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