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悅茶水只吃一口,便推开不用了,她歪在枕头上一会儿,才倦倦摆手,“我好多了,你也回去睡吧。”
莺哥儿拉她的手,觉得有些烫人,“奶奶显先躺着,我叫她们打盆儿凉水来,把那柄玉如意镇一镇,放在跟前儿给奶奶解解闷。”
“也好。”文悅应她一声,叹口气,把观音坠压在心口,开门声窸窸窣窣,忽然莺哥儿大声惊叫,文悅猛的坐起,还没开口询问,便见黑压压一群人堵在门口。
赵嬷嬷从人群中走出来,不讨喜的赵云袖笑着站在她身后,文悅把观音坠藏在袖子里,又拉被子遮住自己。
“你们要做什么!”她强装镇定,拿出主子的气势呵斥。
赵嬷嬷却不与她作答,哼笑一声,指着她同牙婆子说话,“就是这个,我不要你一文钱,再另贴五十两银子,这是卖身契,你落了字儿,再别叫她出现在我看得见的地儿。”
“哎呦,菩萨哎!”牙婆子瞧一眼床上女子的容貌,高兴的连连拍手,也不再顾虑日后谢三爷追责的事儿了,掏出随身的印泥儿,落了名儿,按手印儿,笑着叫自己的人进来。
文悅撕心裂肺地喊叫,可牙婆子是专擅此事的行家,任她哭喊踢打,绳子捆了手往身后一背,人就作了蚕蛹,再拿宽布条子从后头勒住嘴,跟牛马嚼头一样戴着,大罗神仙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赵嬷嬷气势汹汹,看着牙婆子把人领走,酒劲儿也过去一些,再叫外头的小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大半儿。
就在刚刚,她亲手把三爷宠的跟心肝儿似的文姨娘给卖了……
赵嬷嬷觉得今儿夜里的风过分的冷了些,扶了扶额角,不禁站在原地打了个摆子。
平时她酒量也不至于这么的浅啊,难不成……也被染上了癔病?
赵云袖冷眼旁观,细察姑母面上有了懊悔,就知道是药劲儿过去了,她体贴上前,将厚厚的大氅为其系上,“姑妈,起风了,咱们家去吧。”
赵嬷嬷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又觉小侄女儿乖巧,便任她牵着手,神情呆滞的上了马车。
待众人离去,前头偷偷躲起来的门子才敢进来探看,见莺哥儿姐姐给塞了嘴捆在地上,慌忙上前给松了绑。
“别管我,快去追那牙婆子的马车!他们把奶奶绑走了,丢了奶奶,等三爷回来,咱们一院子的人,谁也别想活命!”
几个小子牵了马就往外头跑,莺哥儿急的落泪,坐在地上大哭一场,才想起打发人把消息告知三爷。
第018章 (剧情)
莺哥儿派出的人追到街上时,人早已没了踪影。
平江府小巷居多,又有水渠枫桥,纵横交错,人拐入巷子里,七躲八藏,就是最熟路的地头蛇也未必能找得见。
“且等着死吧,咱们一个也逃不掉。”莺哥儿擦不净眼泪,“快想想法子,都愣着做什么!”
在这院子里伺候的日子久了,还真当三爷时好说话的主呢!
“要不……咱们报官吧。”一个婆子提议,莺哥儿皱眉睨她一眼,婆子忙解释道,“也不必递状子擂鼓,拿银子央求到衙门口钱师爷那儿,求他老人家安排两班子差官,顺着官道四面散开去找,肯定比咱们在这儿愣急的要好。”
衙门口有官威在身,带走文姨娘的又是买人卖人的伙头,届时便是没找到人,本着不得罪官府的底线,说不准就把人给送回来了。
“这主意可行。”莺哥儿点头。只要能把奶奶找回来,等三爷回来也算是个有个交代。
她赶紧彠了银子,赶夜色求到钱家。
就在众人火急火燎要往官道寻人,却不知此时此刻,文悅被捆了装在马车上,人却好生生的仍呆在平江府里呢。
“好姑娘,你这花容月貌的,我也舍不得动鞭子叫你受罪不是。”牙婆子盘着腿坐,抬起她的小脸儿借月色细瞧,不禁笑眯了眼,扭头跟赶车的两个男人道,“嗯,是上品货,可惜这一单赶得急,不然呀,还能叫你们俩臭小子享美福呢。”
“干娘,儿子这福气……还不是干娘您说了算。”赶车的小子贪图美色,笑着出主意怂恿,“那什么员外又不知道咱们这会儿给他送人,马家也没派人来盯,咱们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给送去,也不耽误不是。”
“哼。”牙婆子挑眉笑,撩开帘子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你小子什么心思,还瞒你娘我?”
挨踹的小子揉着屁股,勾头赔笑:“干娘……您就行行好,叫儿子我舒坦舒坦,也帮着您验验货不是。再说了,又不是只云英鸡,也没那么多讲究。”
他入这一行有两三年了,那些财主老爷们挑货,他也见过不少回,也没谁点名了要什么干净不干净的货色,好容易遇见个佳品,他也想感受感受做老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