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挺为她高兴的,人与人的关系,患难见真情,若说从前,她对姜珏,更多是一种上帝视角的告诫,现在她这样,她则是从心底里希望她能过得好。
这个时代,女子本就艰难,姜珏能这么快醒悟,倒是真的出乎姜梨的意料。
她拍了拍她的肩:“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来找我。”
冬霜进来了:“小姐,齐少爷来了。”
齐雾北来了,姜珏忙起身:“姐姐,既然姐夫来了,我就先走了。”
姜梨被这一个称呼给闹红了脸:“这还没成婚呢,你干嘛就改口了?”
姜珏俏皮得眨了眨眼:“迟早的事。”
这边说着,两人已错身而过,许是听到姜珏的这番话,齐雾北竟难得朝不相关的人勾了勾唇角,不过姜珏垂着头,压根没看到罢了。
姜梨忍住笑:“你怎么来啦?”
齐雾北自然得走到她的身前,先是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姜梨被他摸习惯了,舒服得把脸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此举极大得取悦到齐雾北,他的手从脑后移到颈侧,轻轻捏着。
齐雾北极为缠人,他喜欢用指腹打着圈,一遍又一遍,姜梨先还觉得没什么,慢慢便觉得气氛有点暧-昧,她不自觉得嘤咛了一声,齐雾北便轻轻笑了。
他凑到她耳边,幽幽又缓缓道:“阿梨真是跟猫儿一样。”
每次齐雾北这么讲,姜梨总觉得这话话里藏话,普普通通的比喻,从齐雾北的嘴里说出来便格外的引人误会。
姜梨岔开话题:“你过来是干嘛啊?”
“啊。”这倒是提醒了齐雾北,他微微俯身,视线与姜梨平齐,撑在她后颈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泄露了一丝齐雾北内心的兴奋。
“阿梨,要不要去看戏?”
姜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戏,转念一想,不就是齐若溪和齐临风的狗咬狗戏码吗,这种不看白不看,他们之前那么欺负齐雾北,她巴不得看这两人倒霉呢。
姜梨拍开齐雾北的手:“我先去跟祖母说一声。”
齐雾北看了眼自己手上泛开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微笑道:“已经说过了。”
姜梨诧异:“你跟祖母聊了什么?”
她真的不觉得齐雾北是那种会好好聊天的人。
齐雾北笑意更甚:“没什么,阿梨,你的问题,总是这么多。”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不要找别人问问题,就没关系。
齐雾北深觉婚事繁琐,特地去姜老太太处询问能不能再快一些,最好明日成婚,于是,他理所当然得到了老人家的冷哼,以及常嬷嬷的怒视。
不出三句话,他就被赶了出来。
要不是阿梨会伤心,齐雾北真想给她们一点教训,可当他想到,这是阿梨在乎的人,齐雾北便好像没那么气了。
-
齐雾北在齐若溪反咬之前,又下了一剂猛药,齐若溪先还摇摆不定,可当他知道,齐临风知道了自己的腿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便知道,他们的这场表面兄弟是做不了了。
齐雾北凡事不走寻常路,便是连这听审,都是拉着姜梨坐在一丛树冠之上。
高大繁盛的绿树掩去了她们的身影,姜梨两眼略一瞄,便发现另一丛枝桠上还有一个人。
姜梨吓了一跳,还没开口,那个人倒是先开口了:“你就是齐雾北即将过门的小娘子吧?”
姜梨始终没习惯这个称呼,强撑着点了点头,面上已微微有点烫。
那人问完这句,倒是没再说话,只两腿一翘,两手垫在脑后,咬着根树叶看下面。
先过来的是顾夫人,一段时日未见,她明显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长发上也爬满了银丝。
她走得十分用力,顾小姐搀扶着她,两人的交谈声间或传到树梢上。
“娘,您节哀吧,哥哥已经没了,您更要打起精神来。”
“呵,我若是节哀,谁替你哥哥伸冤,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哥哥,自他没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但他人没了,你就算再不喜欢,也得装出几分悲伤来。”
“是。”
宋时渊看了会顾小姐,笑着道:“这个小姐有点意思。”
再后面的便是齐临风和徐山海,齐若溪在衙役的陪同缓缓进来,看得出来,他在牢里过得还不错,衣衫整洁不说,他甚至还换了衣裳,姜梨清楚得记得,上次她见他的时候,他穿的不是这一身。
一切都按照预想中进行,齐临风咬齐若溪,齐若溪咬齐临风,而徐山海,则黄雀在后,势必要将这二人全都拿下。
至此,大家只当顾少爷是无辜被杀,而顾夫人腰杆挺得笔直,眼里淬着仇恨。
齐老爷和齐夫人也在,他们两隐在人群里,佝偻着背,一瞬间放佛老了十来岁,两人的头发几乎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