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姜梨起身,她得去看看。
有人从屋内走出,挡住姜梨的去路,她抬眼看面前的人,明明浑身是伤,一步走三步喘,细纱包扎的伤口不同程度渗着血,他却跟正常人似的,只腰背略弓,走得稍慢些。
他面色依旧是病态的惨白,整个人消瘦到不像话,明明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嘴唇干涸到泛着浅浅的血丝,他却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姜梨心里泛起点莫名的情绪,他这般适应,这般不在意,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所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么。
她实在不相信有人自出生便这般能忍,这般……不畏死。
姜梨叹了口气,把桌上晾凉的药端过来递给他,“喝了吧。”
只是她心软归心软,倒是依旧有些气,只将药碗送到他手里便往桃树那边去。
她不肯看他,也不肯跟他讲多余的话,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桃树那里的确寸草不生,泥土软烂,似乎有翻动的痕迹,姜梨蹲下身想要继续看仔细些。
他幽幽开口了:“你似乎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许是刚喝过药,他嗓音不再嘶哑,转而低沉,像是从古井传出,幽深绵长。
姜梨的好奇心迅速被他这句话浇灭,现在里面无论是什么东西她都不想再知道了,本身只是好奇为何偏偏这处不生花草,但是他这么一提醒,姜梨只觉得渗得慌,好奇心容易害死猫,反正横竖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迅速转过身,满脸若无其事得吐出五个字:“谢谢,我不想。”
见她这样,他轻笑了声,药碗随意搁在桌上,姜梨瞪大眼,她辛辛苦苦熬的药,他竟然一口都没喝!
姜梨怒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我熬了一个早上,你一滴都不喝?”
齐雾北看了眼药碗,又看姜梨,略带些迷茫:“横竖都是要死,喝与不喝,又有何区别?”
姜梨:“……”
这是阴阳怪气她下毒呢。
姜梨抓了抓头,烦死了,她这种小弱鸡真是斗不过这种不怕死的疯子。
她咬牙切齿,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笑开来,她朝他勾了勾手指,道:“毒我确实下了,但是解药呢倒也不难拿。”
姜梨身体前倾,隐隐兴奋:“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
齐雾北面无表情:“求你。”
姜梨:?
这人有没有骨气?
这么简单就求了?
她还一点都没觉得爽呢。
姜梨耍无赖:“再求一次,真诚点。”
齐雾北微笑,指尖碾了碾:“我倒是觉得,与其求你,倒不如我们一起死,你觉得如何?”
呵呵,不如何。
姜梨从腰里掏出个小瓶子扔过去,“给你,这个月的。”
瓶子里就是颗补气血的药丸,姜梨房中还有好多呢,按每月给他喂一颗的量,也就能喂个百来年吧。
她扔药丸的时候,露出纤细的手腕,她皮肤白皙,上面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正往外渗着丝丝缕缕的朱红,很是诱人。
齐雾北喝完药,盯着她的手腕,像喊小猫那样朝她道:“过来。”
姜梨叛逆心大起:“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凭什么啊?”
她非但没过去,反而在面前的台阶上坐下了,姜梨觉得自己不能事事顺着他,适当在保证小命的范围内蹦跶,能够为她争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她暂且还不知这人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联,总不能还没等到旺旺苏醒便把命都给丢了。
反正,适当的反抗也是有趣的一种嘛。
她巍然不动,于是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他走得艰难,终于站在她面前时,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瘦高的身影笼罩住她,像是邀请她同赴地狱。
姜梨还没想好说辞,他忽然跪在了她面前,墨黑的长发在她裙摆上铺展开来,如黑色曼陀罗般兀自绽放,他仰起头看她,喉结上下滚动,他脖颈处肌肤冷白,用力时青筋突出,说不出的勾人。
姜梨看着他,他忽然垂头,姜梨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攥住了。
齐雾北的眼中只有她手上的那道伤痕,很浅,但是泛着丝丝缕缕的娇艳,无声的诱惑。
他忍不住轻抚,姜梨颤了一下,他的指尖依旧很凉,那道未曾被她察觉的伤口此刻忽然有些疼,却又在他拂过时疼痛感神奇地消失。
而他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却因为他的毫不关心渗出血液,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姜梨的那道伤口。
姜梨自己都未曾注意的伤口,他却看到了。
姜梨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溢出一声惊呼,因为他俯下身,虔诚得用自己的唇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