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黛丝和德尔塔祭司接触,因为现在的德尔塔祭司看起来……有点神经质,她的情绪自从踏入地缝后就非常紧绷,似乎被什么东西暗中影响了,她非常、非常着急,仿佛在地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迫不及待、不计代价地要进去。
可是……
盖亚还记得她们进来之前的对话。
德尔塔:“虽然地缝非常重要,一定要赶在一切还没有……之前,但盖亚,记住,在最终的结局来临之前,我们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最后的终点。”那时候的祭司虽然看起来急切,却很有理智,清楚这其中的界限。
但现在,德尔塔祭司的行动非常急迫。
如果是在之前,她们小心进入,根本不会触发怪异。
可因为德尔塔的催促,她们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
盖亚甚至有种错觉,就算现在德尔塔的脚断了,她爬也要爬进去。
正是因为这些古怪的错觉,让盖亚忍不住担忧。
留下小队的命,也是盖亚私下的决定。
她必须留下更多的保障。
咔哒——咔哒——
盖亚走到德尔塔的身边,轻轻在她的面前蹲下,将水递给祭司。
德尔塔祭司抬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只有一瞬,盖亚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狭长怪异的眼睛。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抓住德尔塔的肩膀。
德尔塔奇怪地又抬头,盖亚却再找不出半点刚才的异样。
是错觉?
可盖亚怎么都无法忘记那一刹那的诡谲,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怨毒,却愉悦地上挑,好似是在笑……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透着死寂的寒冷。
盖亚的后背惊出了冷汗,神色镇定地说道:“没事,刚才只是觉得祭司有点累了,想让您多休息一会。”
这借口不算好,但所幸德尔塔也没有追究的打算。
德尔塔的头发扎起来,被头套所覆盖住。
她似乎懒得去折腾这身防御的衣服,只将水拿在手里,也没喝。
“盖亚,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盖亚在德尔塔身边多年,却从来不曾听过祭司这么不自信的时刻。
献祭的时候没有,夺/权的时候没有,下令杀死莫尔顿的时候也没有……但现在,她坐在着怪异的通道内,声音却透着几分迟疑犹豫。
有什么事情正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非常困惑。
盖亚:“祭司,是什么感觉?”
德尔塔喃喃说道:“我们正在走向恐惧。”
盖亚不理解德尔塔是什么意思,她正想进一步问,却看到原本正在凝神看着地缝深处的德尔塔回过神来,声音透过仪器发出来,带着沙沙的回响,“它是‘活’的。”
她带着前所未有的畏惧。
不知为何,那一瞬盖亚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异样。
好似空气里突然钻出来无数只细腻的小手,它们抓着头皮,抓着血肉,似乎要生生撕挠开皮囊,让人无法自控地看到名为“恐惧”的存在……
…
“哈湫——”
塔乌星上,身处虫巢的朱利安揉了揉脸,叹着气从床上爬起来。
果然又失败了。
他将被子扯上来。
睡着睡着把被子踢下去了,差点着凉。
朱利安想找到当初出现在地缝里救人的方式,他记得那两次成功都和他的睡觉有关,所以他这几天都在尝试着用各种方式入睡。
但很显然,那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他往往就这么睡过去。
又或者,半睡半醒间撞见无数光点,然后猛地惊醒过来。
次数一多,朱利安现在都要睡不着了。
他往往睡着睡着就会在半夜起床。
他抓着被子,很悲哀地发现这的确是晚上。
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但从月亮……或者说环绕在塔乌星外的星星来看,这应该是半夜?
朱利安侧过头去,发现西奥多正抱着老二在睡觉。
老二和小三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出壳。
而小三是个懒的,老二是个独的,每次都不乐意掺和兄弟间的事情。
但现在,西奥多的触须都黏糊糊地缠着老二,摆明是把它所有能逃的方向全部都堵死了。老二只能不情不愿地被西奥多束缚住,整一个可怜透顶。
朱利安经过它们仨睡觉的小床,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打算伸出援手。
他慢吞吞地走到巢穴的边上,扒拉着晶石往外看,却只看到一片黑黢黢。
天上的星辰亮着昏暗的光,他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没留神那些星辰的轨迹透着癫乱,不可名状的古老怪诞沉沉压下来,整颗塔乌星都非常安静,毫无生息。
身处虫巢的朱利安没有注意到这点,又好似看到了,但他本能地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