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底蕴深厚嘛,四阿哥眼里一道冷光闪过,明相凭着他在朝中堪称只手遮天的势力,这些年大肆敛了多少财。
都成蠹虫了。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四阿哥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四阿哥心里怀着鬼胎,面上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
明珠也朝他扬起了一个笑,只是这一回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四阿哥谬赞了,老夫不过就是小小布置一下,让四阿哥见笑了。”
瞧把你得意的。
四阿哥心里一哂,一双眼嘲弄地弯起。
劳烦下次谦虚的时候收一收脸上的褶子。
他也懒得戳穿明珠炫耀似的得意,这个人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生如明珠,确有明珠之才,但也有一个喜欢敛财夺权的毛病。
四阿哥看着明珠都坐在桌前了,看这架势是想早点把保证书写了,既然如此四阿哥也不好辜负明相的好意,他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朝明珠走过去,边走边道:“接下来就有劳明相了。”
四阿哥在明珠旁边站定,指导那个一看就不如刚才开心的明珠——这人脸上的笑都僵成皱纹了,四阿哥就当没看见明珠脸上的不自在,只自顾自地道:“明相这么写就好:”
“——对四阿哥不敬者,明珠虽远必诛。”
多霸气。
四阿哥为自己的文采心折,恨不得给自己鼓个掌欢个呼。
洛鸢觑了他一眼,无声地哂笑。
出息。
明珠并没有感受到这个极妙的文采,他暗暗咂摸这简单的一句话,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他听起来像是四阿哥的下属?
总觉得自己被他当枪使了。
“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明珠皱着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感觉挺敏锐,四阿哥心里笑了一声。
自信点,把“是不是”去了。
“不对?”四阿哥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轻轻抚了抚下巴,摆出一副跟他认真探讨的架势,“明相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我觉得没问题啊,难道不是明相说的,若是有人再欺负我,你替我报仇。”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告诉你这么表达的?
明珠紧紧皱着的眉心还是没有展开。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醍醐灌顶的四阿哥打断:“我明白了,明相你想赖账对不对?”
你他妈从哪听出来的。
明珠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是也就想想罢了,突然被四阿哥点出来心里一突,随即就是恼羞成怒。
这不是怀疑他所剩无几的人格嘛。
“四阿哥若是这么说,那可就冤枉老夫了,”明珠压着火气,阴里阴气地横了四阿哥一眼,气得口沫横飞,“老夫带着诚意来与四阿哥交好,但现在看起来是老夫一厢情愿了。”
呦,你还委屈上了。
四阿哥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头,道:“明相先别着急生气,我刚才也不是在指责你,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你看,我明明是按着你之前的意思想的那句话,可话说出来了,你却又变了卦,觉得这句话不能这么说,这不就相当于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话,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这么说的话……明珠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怒容,状若不经意地抬起袖子,不动声色擦了擦嘴角喷出来的口水,想着,四阿哥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四阿哥理解地当作没有看见明珠用袖子揩哈喇子。
一般情况下,他是很懂给人留面子的。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极好面子的上位者。
“那就按四阿哥说的写吧,”明珠若无其事地压了压抬起一半的臀,稳稳坐在了椅子上,轻咳一声,“方才是老夫着急了,想岔了。”
其实不是,你想的是对的。
四阿哥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蔫坏地没有提醒他,就让他带着愧疚这么误解下去。
四阿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明珠的道歉,并且“能屈能伸”地原谅了他:“没事,不怪明相,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好,那明相我们现在开始?”
“好。”明珠言简意赅,再没有别的意见。
明相的字自然是极好的,他手里拿着上好的金丝楠木狼毫笔,笔尖润了点墨汁,于宣纸之上大笔一挥,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便写完了全部的字。
明珠写完之后先欣赏了一番自己的作品,陶醉于自己的笔法而不可自拔,一张脸带着满意。
“怎么样,”明珠暗藏着得意,斜斜看了一眼身旁微微矮下身来看的四阿哥,唇角挑起一个骄傲的弧度,“这般应当可以了吧?”
明珠觉得若是再不行,那这小子可真是不识好歹了。
可是四阿哥偏偏就识不得好歹,他皱着眉头假模假式地看了几眼,虽然不得不承认明珠的手笔极好,但是还是不得不扫个兴,说上一句:“明相,很遗憾,这字的确是很好,可若光是这一幅字,还是差一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