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四阿哥有些挑剔地上上下下扫了他几个来回,悠悠道,“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吧,我自问待你应当是不错。”
“……”温行被这突然温情的回忆杀弄得一愣,然后就是一脸惊恐,他很没有安全感地双手死死抱住自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一样抻着脖子歇斯底里,“他妈的你还是不是人?!老子为你出生入死多少回,多少次将你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现在你竟然就因为老子看不好你爹的病想杀老子灭口?!妈的,合着这么多年老子的真心全他妈喂了狗!”
这些话含妈量惊人,骂得有点脏,以至于四阿哥蹙了蹙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是,他刚刚哪句话又得罪这小子了?
怎么突然这么急赤白脸,朝他发了这么大的火。
四阿哥艰难地从一整段脏话中择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杀人灭口。
四阿哥:……?
“谁跟你说要杀你灭口了?”四阿哥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唇角,不可理解地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莫名其妙,压着脾气,没好气地道,“我刚刚那句话你仔细听听,里面哪个字带着杀字?你倒是给我找找看,找出来我跟你姓。”
赌挺大啊。
爱新觉罗的姓是你说改就改的么?
爱新觉罗老祖宗要是知道了,不得从坟里气急败坏地爬出来,然后气势汹汹地给他一个怨气冲天的大耳刮子。
“你虽然没带杀字,”温行一噎,然后还是不服气地反唇相讥,声声泣血,每一个字都是对他血淋淋的控诉,“但是字里行间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四阿哥受不了他这个怨妇表情,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但是本着刨根问底的精神,他换了个姿势,朝他抬了抬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你倒是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看?”温行猛地拔高了声调,言语中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他气狠了似的抖着唇,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狠狠一甩衣袖,“我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你从来没有过一次像刚刚那样温柔地跟我说话!”
说到这,他还在四阿哥无语的目光中,强调地又说了一遍,“一次都没有。”
“……你是不是贱得慌?”洛鸢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有些奇异地上上下下看了温行好几眼,“真是想不到,你看起来没心没肺,竟然心里还住着一个敏感的小公举。”
“不是!”温行感受到洛鸢打量的目光,羞愤地捂紧了自己的领子——就跟被登徒子调戏的良家妇一样,在洛鸢“果然如此”的肯定目光中,他像是要说服谁一样,急红了脸扬声道,“人家说书的都这么说,像这种突然问你一声跟着他多久了的时候,不用多想,赶紧跑!因为下一刻他就会突然抽出一把剑,把你干掉!”
温行说着说着,突然惊恐地发现四阿哥竟然面无表情地抽出了一把剑,忍不住瑟瑟发抖,惊恐大叫,像一个被开水兜头浇了满身的鸡,跳着脚指着他吱哇乱叫:
“你看你看,你拔剑了!你就是要杀我!”
“……闭嘴,”四阿哥把剑抵在温行的颈侧,凉飕飕的剑刃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那一捧碎雪,冰凉得透彻心扉,冰到温行恍然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他打了个激灵,就听四阿哥在他耳边森森道,“再多嘴,就真杀了你。”
温行一脸悲怆,生无可恋。
妈的,遇人不淑。
下辈子老子再也不要遇见你了!
谁他妈愿意给你打白工谁去!
“行了行了,”洛鸢看着温行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实在好笑,但又确实很惨,她上前往外拨拉了四阿哥举着剑的胳膊,看着丧里丧气的温行,很富有人道主义精神地忍着笑,义正言辞,“别吓他了。”
四阿哥哼了一声,果真收回了剑。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温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眨了眨眼。
咋,不噶人了?
话说他都准备好了,那岂不是白做心理建设了?
“事情是这样的,”洛鸢笑眯眯地开口解释,“他的本意是,想跟你套套近乎叙叙旧,顺带告诫一下你,不要忘恩负义企图背叛我们,因为我们接下来要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当然,这对于你来讲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温行半死不活地挑了挑一边眉梢,证明他在听。
但是兴致缺缺,仿佛身体被掏空。
……毕竟他所有的精力都被那个乌龙的卸磨杀驴疑似事件夺走了。
洛鸢也不在意,接着笑眯眯地为他解释了她的主系统身份,以及旗下的子系统,还有他们要面对的另一个主系统。
温行听得一愣一愣的,并且不由自主地缓缓站直了身子,心头像是被谁点了一团火,燥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