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房间里, 拿出蒸汽机的图纸琢磨起来。
盲盒给的东西一向妥帖, 图纸上写的也十分细致,她看了半天, 最终仰面一倒。
早知道上辈子就好好学物理了。
瘫了半天, 她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把一旁的烛火挑亮些,认真琢磨下去。
灯火一直亮到深夜。
两天后,唐文茵从房间里出来,眼里亮晶晶的,她已经大概摸清楚蒸汽机的原理, 就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就可以找人试着做出来。
经过两天的发酵,她现在可以再去客栈看看。
她去客栈的路上, 在一处病患聚集的地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他们几乎都陪在病床前,沉默地照顾着床上的人, 唐文茵只看了一眼, 就收回目光。
却被那些人看见,他们见唐文茵要走,赶紧开口叫住她:“大夫!”
唐文茵脚步一顿,驻足看向他们,那些人赶紧走了过来, 拾一见状挡在她面前。
他们也不再往前, 只是期期艾艾的看过来, 其中一个人开口,语气感激。
“大夫,谢谢你给我们种牛痘,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见不到我媳妇了。”
说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都有些哽咽,其他人也跟着开口,都是感激的模样。
如果说他们刚种牛痘时还有些许怀疑,现在两天过去,这几分怀疑早就消失,纷纷转为感激。
在这感激的话语里,唐文茵敏锐的看到有个人神色里有几分纠结。
她有些奇怪地看过去,同时那个人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大夫,你这么好心,给我们种牛痘,让我们不再得天花,那你一定有办法治好天花的对不对?”
其他人闻言安静下来,而那人见唐文茵不说话,膝行两步,磕头请求她。
“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女儿她才十岁啊,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人声泪俱下,连磕了好几个头,其他人见状,下意识看向唐文茵。
他们身后躺着的,很多都是他们的亲人,自然也是希望能有办法治好天花的。
唐文茵却没说话,她上辈子的那个世界都没有能治好天花的特效药,只能靠熬出痘来。
她怎么会有治疗天花的药,如果有,她一定会拿出来的。
那些人见她一直不吭声,心里明白她也没有办法,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而最开始跪下的那个男人却忽然激动起来。
“不可能!你都能预防天花,你都可以拿出牛痘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没有办法!”
激动过后,他又哭起来,想上前抓住唐文茵的袖子,被拾一隔开。
“求求你,你救救我女儿好不好,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他说着,猛地跪下去,嘭嘭嘭地声音响起,额头上渐渐渗出血迹,已然一副疯魔的样子。
唐文茵不忍再看,让拾一把他拉起来,抬眸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若是没得天花还好,只要得了天花,便只有‘熬’这一条路可走。”
那人闻言,终于不再磕头,只是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仿佛连灵魂都被那句话抽走了。
他原本是城北的一个普通住户,天花爆发的时候,他正巧一个人在外。
等他回来时,一切都晚了,他只能麻木地待在城南,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日日绝望。
直到唐文茵的到来,他心里燃起希望,随其他人一起接种了牛痘,来到城北,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母亲已经因为天花逝世,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孩子,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他的希望破灭,绷得紧紧的心弦崩断,早就已经有些疯癫了。
其他人也是面色苍白,看着身后躺在病床上的人,他们做不来逼迫唐文茵的事,她说没办法,那应该就是真的没办法。
他们只能白着脸,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仔细照顾着,希望他们可以熬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疯癫的人突然怒吼一声:“为什么,我为什么不会得天花,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他突然拿出一把尖刀,往唐文茵的方向冲去。
她心里一惊,幸好拾一反应及时,一脚将那尖刀踢飞,并反手制住了那个人。
唐文茵唇色微白,方才对他的同情都化为灰烬,随之而来的是对他的气恼。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种牛痘又不是我逼你的,你若真为了孩子不顾生死,你应当早就来城北,而不是种了牛痘后才来。”
“你不过就是气不过自己救不了妻女,把愧疚发泄在我身上罢了。”
那人被拾一压制着动弹不得,只有嘴里喃喃着:“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