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黑才慢悠悠地回来,随便还帮他带来一份点心。
“有心了,多谢。”萧景兮接过食物,礼貌道谢。
趁他吃东西的空档,夏离眸光一扫,随意翻了翻萧景兮准备的东西。
其实就是衙门里常备的普通弓箭和长刀。
但若是普通衙差要借用恐怕有点麻烦,因此不得不说萧景兮办事实在是省心省力。
夏离拿起弓箭,随手比划试了一下,道:“谢什么?我这平头小百姓,日后在司中还要靠小公子你帮衬啊。”
萧景兮听得一愣,咬了口食物宽慰道:“这点你不必担心,原本我……咳咳!这东西为何如此之甜??”
夏离笑道:“这是米糕啊。”
“哪家做的米糕?怕不是把糖罐子倒里面了。” 甜得他牙都快掉了,腻得舌根发苦。
“我做的啊。”
萧景兮一愣,抬头刚好看见少女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下意识放缓了语气,温声建议道:“稍微有些太甜了。”
“是吗?我感觉还挺好的啊。”
萧景兮不想打击她自信心,强忍着又吃了几口,可惜实在难以下咽。
于是尝试转移注意力,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为何会来捉妖司当衙差?”
这地方多是被塞进来混俸禄的官家子弟,她一个姑娘进来倒是稀奇得很。
夏离闻言眨眨眼,语气自然道:“我家中经商,近几年生意不景气,被对家逼得没钱赚了,就让我出来自谋生路喽。”
原来是家道中落才来此处的。难怪这种四处奔波的出勤任务要交给她,想来也只有她能被使唤得动。
萧景兮心中思量,本想再问些什么,夏离却把话接了过来,反问道:“那你呢小公子,你为什么来捉妖司?”
空旷的平原一时间静得出奇。
夜色笼罩,晚风阵阵,朦胧的月光衬着一切都格外柔和,虫鸣悠悠,教人心中舒缓。
萧景兮对她并无保留,敞开心扉地如实道:“我自小喜爱律法典籍,亦爱读四方异谈。捉妖司近年确实没落,可是妖鬼毕竟是潜在的危险,不得松懈,我期望尽我所能让捉妖司得以光复。”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世间真有妖魔?”
自天地灵气稀薄,妖族几乎成了传说,绝大多数人并不相信其存在。
萧景兮抬眼看向她,少女的容貌半隐于夜色之中,但那双眼睛依旧惹人青睐。此刻明月正倒映其中,若清潭印月,绘尽世间温柔。
或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亲近,又许是被那双眼睛蛊惑,萧景兮启唇,轻声道:“因为我曾见过。”
他幼时曾经见过一次妖怪。
在那大火之中,四处皆是血迹与尸骨,而妖怪便站在那大火中央。
火焰为其臣服化作瑰丽的花朵开尽繁华,艳红的血迹化作胭脂纵情点缀。
此中之景如若三途彼岸花开,恐怖至极,却又美艳至极。
“见过?”夏离似乎来了兴趣,“什么样子啊?”
大概是没想到夏离竟然直接信了,萧景兮愣了愣,不好意思道:“当时太小,回去又大病了一场,不少细节都忘光了。只记得有火有血,还有那时候的心情,感觉很震撼,很危险……也很美。”
夏离噗嗤笑出声来,“怕不是被妖怪迷了心智啊,难不成是狐妖?”
“别笑了。”
萧景兮听不得夏离的调笑,脸有点发红,赶紧扯开话题道:“那时候太小了,谁知道是什么妖怪,莫要再提了。”
然而夏离来了兴致,不肯就此罢休,继续道:“大火和血迹,这两者结合一下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暗阁阁主,毕竟杀人放火他最在行。”
杀人犯法,但这规矩在京城不适用于暗阁,他们对犯人可越过三堂会审直接用刑,只听命于皇上,无人有权定罪。
暗阁极少露面,在京城之中寻不到踪迹却又无处不在。权势滔天,甚至曾经一度架空刑部与御史府,完全操持京城刑罚。
只是自当今圣上登基,重用大理寺卿严重山,才不至于叫如今的大理寺形同虚设。
“暗阁阁主?”萧景兮诧异,“不是说他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吗?不可能的。”
听见这形容夏离挑了挑眉,随即一笑,肯定道:“也对,断不可能是那人人惧怕的怪物。”
这种描述她倒也习惯了,毕竟暗阁不管在民间还是朝堂都算得上臭名昭著。
刚刚那话她也只是说来玩的,暗阁出行任务前周边肯定都“清理”干净了,绝对不会莫名跑来个小孩观望。
那个“妖怪”定然与她无关,大抵是这小公子幼时眼花或者做了场怪梦吧。
暗阁阁主怎么说也是朝堂正一品官员,如此议论朝廷命官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