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位言官出列,低头道:“暗阁阁主虽昨晚强闯宫门,但念在事出有因,惩罚便不必了吧。”
这人心中有考量,为暗阁说话倒也不是真的向着暗阁,只是揣摩皇上的意思,认为他应该是想偏袒暗阁,自己不如顺水推舟。
朝堂上不少人也是这么个意思,毕竟自古几乎没有哪一任皇帝敢真的动暗阁,更别提楚泽这个新帝了。
然而此言一出,楚泽却迟迟没有应答,那言官低着头越来越紧张,忍不住抬眼偷偷看向皇上,却对上一道极其冰冷的视线。
言官心中一惊,赶紧又低下头,冷汗直流——
完了,估计是算错圣意了,难不成皇上还真要治暗阁阁主的罪?
“严爱卿,你认为呢?”
楚泽没有管那言官,转头接着询问道。
严重山出列,行礼道:“夜闯之事虽情有可原,但毕竟违背了禁令,且祸起于暗阁,阁主自然难逃其咎。”
朝上几个大臣皆倒吸一口气,没想到皇上这是真的要治罪?
“那该如何定罪?”
严重山继续道:“按照律法,当以合符夜开宫门,阁主虽无符但身戴金印,按理可入皇宫各处,然未曾检查便强闯,且携带武器,应判处徒刑三年。”
“不过阁主亦是护驾心切,又有功在身,改判禁足便可。”
严重山确实句句在理,但敢这么明目张胆判暗阁罪的倒是头一遭,朝堂上一时气氛压抑。
而楚泽似乎挺认同这个方案的,又问道:“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无人出声。
可楚泽似是不依不饶,再次点人道:“萧尚书,你说说这提议可行吗?”
萧景兮顿了一下,感受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即出列,垂眸道:“臣认为,严大人所言极是。”
“那爱卿觉得这个禁足时间多久为好?”
萧景兮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回复道:“依臣所见,不宜太长,毕竟暗阁还需要负责京城内的守备。”
楚泽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道:“确实不用太久,那便禁足三个月,期间城内的巡逻守卫……”
他猝不及防道:“就由兵部协助吧,萧尚书认为如何?”
萧景兮手上一顿。
兵部协助守卫并不奇怪,只是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这么安排……
乔怀虚给他的布置任务十分繁琐,这道圣旨简直就像特意来助他的,可就是太顺利了,顺利到叫人觉得是某种试探。
萧景兮心思百转,面上不显,平静道:“听皇上安排。”
楚泽看着底下这个温润得体的少年,一时沉默。
“皇上,”这时萧庭弘忽然站出来,提议道:“刚经历大战,兵部尚在休养生息,暂时不宜接下此事。”
“那丞相可有合适人选?”楚泽转而询问。
“暗阁并非阁主一人,阁主禁足,但其余人员依旧在外护卫京城,皇上可以将禁足的规矩放松一些,不阻止他人探访,这样阁主依旧可以管理暗阁。”
说白了只是禁足,暗阁的权限并没有动,两边不误,倒是妥当。
楚泽又问了几句,众人没什么异议后便宣布了圣旨——
暗阁阁主禁足家中三月,非传召不得外出,外人获得宫中应允可以探访,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
将至午时,日光渐盛。
夏离已经回到了府上,正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满院的落花。
明明是盛夏,但昨晚庭中花朵被那妖气毁了个干净,这会儿一眼看过去竟有点秋日凄清之感。
府上依旧无人,不过门口有宫里派来的士兵看守,监察出入人员。
夏离正在发呆时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大概是有人拜访,正与守卫交涉。
不一会儿门便打开,有人踏入。
严重山走到庭院时抬眼刚好看见夏离——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沐浴,洗掉了一身血迹,玄衣也换下,单着一身白衣,没有束发,青丝散漫,锋芒皆收,在这满院落花之中,竟莫名有些温和憔悴之感。
“严大人午安。”
夏离偏头笑了笑,主动问好。
严重山顿了一下,接着走过去,淡声道:“禁足三月,宫中再无流言蜚语,阁主做的不错。”
昨晚之事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不治暗阁的罪,自然也没人好说什么,可对楚泽、对一位君主而言实在不利。
暗阁已经够权势滔天的了,以前毕竟是在暗处,若是现在直接在明面上如此,那无异于挑衅皇权。
夏离笑道:“是我罪有应得。”
严重山知她苦心,没再多言,转而道:“昨日引皇上前去天牢的那份折子已经查过一遍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毫无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