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真送走了?”骆海听的投入,也跟着追问。
“没有没有。”乔荆玉连忙道:“她没敢自作主张,就是偷偷跟我爸爸提了一嘴。”
“但是…”乔荆玉话锋一转,眉飞色舞地说:“重点来了哈,我爸听完还没来得及说话,这话就正好被我妈妈听见了。 ”
“我妈生完我身体很虚弱,医生都不让她下床的,但她听到我奶奶偷偷跟我爸说话,愣是爬下床,冲到我奶奶跟前,要抽她。”乔荆玉说着说着就笑了,“然后,我爸就拦着哈哈,好好笑。”
他边忍笑边说:“后来,我在保温箱住了俩月,竟然慢慢好转了,也能喝奶了,也会哭了。”
骆海也笑了,“你妈妈真厉害。”
“我妈妈她,平时很温柔的,她个子小小的,瘦瘦的,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乔荆玉说,“我真难以想象,她当时为了护我要打人的样子。”
虽然他后来好了,活下来了,除了小时候体弱多病,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但妈妈跟奶奶因为这件事有了隔阂。
可能没有哪个妈妈在听到别人要把她的孩子扔掉时能不生气。
所以后来上户口时,乔珍直接让他随了母姓,爸爸很爱妈妈,他也不在乎这个,但是奶奶一直很在意。
这大概也是乔荆玉跟姥姥姥爷这边关系更亲密的原因。
“骆海,你相信梦吗?”乔荆玉突然问。
“梦?你是说,梦境会预示着某种现实吗?”骆海说,“村里人很相信这个。”
“我姥姥跟我说,我在保温箱里住着的时候,她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一个小男孩走到家门口,来敲她的门,她低头一看,小男孩脚上一双鞋已经磨得破破烂烂,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乔荆玉说,“我姥姥醒来就赶紧把这个梦告诉我妈,说,小鲸鱼要好起来了。姥姥一直对我特别好,因为她说,我家小孩可不容易了,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把脚都磨破了,才来到我们家。”
“小鲸鱼?”骆海侧头看他,“这是你的小名?”
“算一个吧。”乔荆玉笑着说:“因为鲸鱼是荆玉的谐音,所以小时候小名就叫小鲸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叫乔乔了,小鲸鱼就很少叫了。”
“挺可爱的,这个小名。”骆海说。
乔荆玉在小板凳上坐久了,腿蜷缩的有点麻,站起来跺了跺脚。
他走到小屋的窗边,隔窗看外面的景色,意外发现屋后有一大片长得像小风车的花,有白的有粉的,在夕阳下格外灿烂。
“那有花海!”乔荆玉说着就冲出去,绕到了小屋后面。
骆海也跟着他出来。
满坡的小风车随风摇曳,粉白粉白的,很是壮观。
“这些花从我有记忆时就长在这里了。”骆海说,“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我知道。”乔荆玉蹲下来,用手轻轻托起一朵看了看,“这是风雨兰,我在公园里见过,牌子上写的风雨兰。”
“风雨兰生性强健,生命力顽强,总在暴雨后盛开。风雨过后不一定有彩虹,但一定有风雨兰。”乔荆玉笑着,眼睛自然地弯起来。
“难怪。”骆海想起来了,“好像就是每次下完大雨,它们就开得特别好。”
乔荆玉用手机拍了几张风雨兰。
今天这一趟上山,拍了很多照片,有上山时遇到的野果子,山顶的白云,他和骆海的合照,还有下山时的小屋和风雨兰。
乔荆玉觉得不发个朋友圈可惜了。
于是边下山边编辑了一条朋友圈,配了九宫格的图片,周围一圈图都是风景,中间是他和骆海的合照,配了一个小彩虹的表情,以表示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五颜六色的。
山上的网络不行,图片一直显示上传中,朋友圈也没有发送出去,撤回也不撤回不了,乔荆玉干脆不管了,等到下山以后再说。
本来以为走了另一条下山的路,就没办法摘那边的野果子了,但是在这条下山的路上,他们又发现了同样的野果子,所以就采了好多回家。
骆海把野果子洗了好多,拿进屋给爷爷吃,爷爷一看到这种野果子就问:“你们进山了?”
乔荆玉说:“我们去山上看云,还去了你们以前的家。”
“你们跑的挺远啊。”爷爷不无感叹,“我还挺想回去看看的。”
自从中风以后,他腿脚不灵便,就没再进过山了。
骆海说:“你想去,我背你上山。”
爷爷说:“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乔荆玉笑得不行。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重发那条朋友圈,没想到那条朋友圈刚刚已经发出去了。
都有人点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