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娇(166)

裴闻悄声无息杀到苏州的那天,她身旁伺候的奴仆,莫名就被周述划伤了脸,真的只是个意外吗?她当时没信,现在也不信。

总觉得是裴闻下令指使的,周述不过是替他办事。

裴闻那人的嫉妒心总是很奇怪的,往往还让人受不了。

姜云岁怕这几个月阮洵期也无缘无故遭了难。

纪善宽慰道:“倒是不曾听说过阮洵期的事,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把裴闻想的那么可怕,他还是有分寸的。”

就是不善言辞。

喜欢也不晓得张口说。

“他没事就好。”当着纪善的面,姜云岁也不好承认自己还想见阮洵期,她心里烦闷,抬起手斟了杯酒,她是不敢借酒浇愁的,抿了一口就又放下了杯子。

纪善见她闷闷不乐,也不知道该不该把阮洵期早就同新婚妻子和离的事情告诉她。

和离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为人妇。

而且隐隐听说阮洵期那位妻子无家可归,尽管已经不是夫妻,还在他的家里住着。

说到底这两人还是没有缘分。

姜云岁趴在小桌上,脸贴着冰冰凉的檀木桌,渐渐的竟然睡着了。

裴闻时不时就往窗边看上一眼,微风慢慢,他走过去,关好了窗户,指尖轻轻在她脸颊停留了片刻。

男人垂着脸低着眸望了她许久,也没有叫醒她。

姜云岁趴着睡了许久,还做了个简短的好梦。

她没睡多久就醒了,睁开惺忪的泪眼,神色有些迷茫,似是放空了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没想。

裴闻不知何时坐在了她对面,其他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也没看见纪善。

她刚睡醒,脸红扑扑的,半张脸还压出了红印,嫩的像豆腐似的皮肤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揉一下。

裴闻好像看出了她想问什么,说道:“楼下有戏班子在唱戏,纪善下楼去看热闹了。”

裴闻接着问:“你想下楼去听戏吗?”

姜云岁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也喜欢看热闹。

楼下的座儿已经满了。

这是酒楼掌柜特意从外地请来的戏班子,浓墨粉黛,亦是漂亮。

裴闻拉着她坐到了二楼,她听了会儿没有听懂,没听过这出戏,看也没看明白。

过了会儿,“我想回去了。”

天色尚且不早了,也是时候该回府了。

“那便回去。”

许是在外面散了心,姜云岁的心情没有方才出门时那么差劲,回到侯府,也再觉得透不过气来。

裴闻已经备好了回门礼,姜云岁还不知道明天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回去,她也是佩服裴闻竟然能用她生病了的借口骗了三个多月。

她若是一辈子都没被他找到就好了。

看他能不能用她这个借口去瞒一辈子。

回来的路上,外边忽然下起了大雪。

鹅毛大雪落在她的乌发,斗篷上也落满了?雪。

进了屋子,裴闻便将她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又吩咐她的丫鬟:“去厨房煮一碗姜汤来。”

宜春也不是头回领教新姑爷的脾气,说一不二,立刻就去了厨房,让厨子煮了姜汤。

姜云岁一点儿都不想喝,她这辈子身体比上辈子要好,不会动不动就生病,冬天也能吹风了,不怕受寒。

如果上辈子…她真的是被人毒死的…

她竟然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

谁会对她下毒呢?谁又能对她下毒呢?

姜云岁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皇后。

父母双双过世之后,她几乎是将宫里的人当成了她仅剩下来的亲人,皇上待她好,皇后也并未亏待她,总是笑盈盈的招呼她。

她那时和姜叙白闹得不好,姐弟之间,谁也不肯听谁的。

姜叙白觉得她软弱无能,她又觉得姜叙白太过肆无忌惮。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对她下毒?

姜云岁没想明白,暂且放下没有再胡乱猜测下去。

她再抬眸,汤匙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姜味浓郁,闻起来都觉得辣。

她不想喝,皱着眉往后躲。

裴闻说:“病了之后喝药更苦。”

姜云岁挡开了他的手,下意识都是闪躲的动作,“真病了我喝药也心甘情愿。”

裴闻沉默的盯着她许久,像是敌不过她的坚持,放下了姜汤,只好叫人又多点了暖盆。

待在暖和的屋子里,总是容易叫人催生困意。

姜云岁又犯了懒骨头,靠着枕头坐在小榻上,无聊时便随便拿了本书来打发时辰。

她也不主动同裴闻说话。

裴闻本也不是话多的人,他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

仿佛是认命了,凑合着将日子过下去。

很久之前,母亲曾告诉过他,岁岁会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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