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紧,元贞更加用力,握住了她。
赵氏缩在角落里,魂飞魄散,突然看见邵七看了过来:“明睿是杀人犯,那么你,应该就是共犯了。”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被他骗了!”赵氏分辩着,看见邵七冷冷一瞥,向手下点点头。
立刻过来两个汉子,拧了她的胳膊,绑住往房梁上吊,赵氏尖叫起来:“孟元、大姑娘,你们说句话呀,这事跟我没关系呀!”
明雪霁安静地看着,心如止水。晕过去的是她生身父亲,可她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恶心他,厌憎他。人伦纲常压着,她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她绝不会拦着邵七。
明孟元张张嘴,到底没吭声,赵氏被掉在房梁上,脚尖将将挨着地,手腕子被麻绳勒出了血,嘴里还在辩解吵嚷,一个汉子于是给她嘴里塞了块抹布。
邵七使了个眼色,明睿也被绑着吊上房梁,邵七四下看了看:“先吊两天,后天送去官府,追查明仰峰的死因。”
两天,又怎么抵得过母亲那么多年受的苦楚。明雪霁喉咙里发着哽,手被元贞紧紧握住,他轻轻摩挲着:“没事了。”
于悲伤中,生出一丝慰藉,至少,还有他。
“不行,不能送衙门!”明孟元急了,“把我爹弄进衙门,让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咱们自家说,怎么能送衙门?”
邵七冷冷看他一眼:“是么?可惜,你说了不算。”
他不再理会明孟元,吩咐手下:“拿姑娘的嫁妆单子,一样样对着找出来。”
他带来的人立刻四散行动,明孟元吵嚷着去拦,邵七看向明雪霁:“妹妹,眼下,去办你的事。”
明雪霁鼻子发着酸,点了点头。
大门外,计延宗前襟上沾着血,跌跌撞撞往近前奔。
第64章
披头散发, 狼狈不堪,迎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惊讶审视的目光,计延宗有一刹那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春天。
那时候,计清突然被捕入狱, 抄家的官兵上了门, 蒋氏掩护着他翻墙逃走,到处都是追兵, 到处都是认识他的人, 他用锅底灰抹了脸,一路奔逃, 像条丧家之犬。
以为此生再不会有那种情形,哪想到这么快,那场噩梦就又重现。
眼前是明家高大的门楼,计延宗定定神,理理头发,又抚平衣襟,往里面走去。
他得去见她,去问问清楚怎么回事, 他不能太狼狈, 他是男人,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总要体面尊贵些才行。
走了几步,很快发现了异样, 奴仆都不见了, 有脸生的男人四处走动, 看模样打扮并不是明家人,是谁?
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明家可能出事了,她呢?忍着疼跑起来,一路往正房冲。她是被元贞强行掳走的,她是被迫。也许她不肯顺从元贞,所以元贞收拾了明家?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扬声叫道:“簌簌!”
正房里,明雪霁听见了,皱眉抬头,看见门外计延宗飞跑着,越来越近了。
元贞沉着脸挡在前面,邵七又挡在他前面:“和离乃是家事,王爷一个外人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我来处理吧。”
家事,外人,名不正言不顺?元贞看着邵七,总觉得他平静的神色里含着讽刺,冷冷开口:“滚。”
手被握住了,明雪霁柔声劝着:“你别这样,他是我表哥。”
他当然知道是她表哥。狗屁的表哥。然而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他更亲近,又让他不平的心绪稍稍平复些。元贞压下火气:“我知道。”
计延宗终于奔到了近前,一步跨进来:“簌簌!”
他看见了,她的手被元贞紧紧攥着,元贞还搂着她的腰,挑衅似地看着他。被踢到的心口还在疼,那是镇北王,虽然暂时失势,但碾死他,还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他从来理智,从不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但此时,他顾不得了。
她是被迫的,他得救她回来。计延宗看着明雪霁,直直地往她面前走:“簌簌别怕,一切有我,我会替你做主。”
她一定是被迫的,元贞知道是他给皇帝传信,她为了帮他,才被元贞那样。她真傻,他其实不怕的,皇帝现在很看重他,还说有空就过问下当年父亲的案子,有皇帝在,怕什么元贞?计延宗伸手,想去拉明雪霁,她却只是冷冷地叫他:“滚开。”
计延宗彻底愣住。血液凝固,呼吸凝固,耳朵里一个字一个字,她冰冷的话往里钻:“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