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踢上一脚,马儿泼喇喇地冲了出去,明雪霁又觉得要掉下去,然而再也不敢伸手,只是努力向马鞍上挪着,他一只手始终搂在腰间抓着她,铁一样坚硬的胳膊,铁一样坚硬的身体,让人害怕,可这害怕里头,又有种莫名的底气。
他应该不会让她掉下去吧,他既然敢带她出来,既然敢骑马,心里一定是有数的吧,毕竟,是他呀。
天越来越黑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明天大约是阴雨天,这么深更半夜的,他带她出来,又要去哪里?明雪霁想不出,昏昏沉沉的,闻到路边草木潮湿的气味,马匹热烘烘的气味,最贴近的是他身上雪后灌木的清寒气味,如今闻得惯了,不像先前那样让人觉得凛冽不可靠近,反而有种异样的安心。
只是他,到底要去哪里呀。
马儿还在跑,遥遥看见城门上阑珊的灯火,他朝着那里去了,似乎是要出城,明雪霁心都要跳出来了,急急叫他:“有人,有人!”
他勒住马低头看她,忽地扯开了薄被。
明雪霁低呼着,被他抱起搂进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直面相对,他抖开被子,带着仲秋的夜风落下来,围住了他们。
现在,她紧紧贴着他了,只穿着小衣,露在外面的皮肤贴着他皂色的袍,衣料有些硬,摩擦得身上有点疼,他紧紧搂着她,隔着被子揉揉她的头发,叫她:“藏好。”
马儿又开始跑,雪后灌木的气味浓到了极点,四周一片漆黑,他的气味不再带着清寒,很热,烧得人都要化了,脸颊上嘴唇上全都发着烫,贴的那么近,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快得很,响的很,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咚咚的响声。
马儿还在跑,透过被子影影绰绰看见光亮,他们来到了城门前,轰隆隆,沉重的城门为他打开,马儿飞奔着穿过深长的门道,于是他响亮的心跳之中,又夹杂了门道内闷闷的回声,一拍接着一拍,渐渐让她的心跳,也跟他同个节奏了。
明雪霁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更不敢想,只祈求着赶紧走完,眼前的光亮渐渐消失了,他们出了城。
四周重又陷入一片漆黑,跑得太久了,他的心跳渐渐慢下来,于是她的心跳也跟着慢下来,又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勒马停住。
忽一下掀开了被子。
明雪霁乍然看见苍灰的夜色,闻到路边潮湿的草木气息,他低着头,在黑暗中看她,她紧紧抱着双臂,狼狈地遮掩,他忽地伏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很疼,但也不是不疼,牙齿陷在肉里,久久不曾离开,明雪霁发着抖,说不出话,陷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他还咬着她,在沉默中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余光瞥见山岳连绵的灰影子,他们到了圆山脚下。
第50章
元贞闭着眼睛, 头埋在明雪霁脖颈里,闻到她幽淡的香气。
她柔滑的肌肤贴着他的,被夜风吹得微微发凉,她浓密的长发在他指缝里, 想攥攥不住, 丝丝缕缕滑出来,也是微微的凉。
牙齿咬着她软软的肉, 又用舌尖舔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只是出于本能, 又仿佛是为了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他总得留下点什么,跟计延宗不一样的,独属于他的东西。
明雪霁躲闪着,又躲不开,还不如咬,咬只是有点疼,现在这样, 让人羞耻到了极点, 又好像哪里打开了,毛茸茸的在心尖上抓挠。
从不曾有过的感觉,乱得很,让人什么都想不清楚。
元贞听见她抽紧的呼吸声, 他猜她大约是觉得疼, 又不敢说, 所以连呼吸都变了调子。元贞慢慢松开。
天太黑,看不见有没有留下印子, 便用手摸着。摸到凹下去的牙印,潮潮的,到底还是留下了。这让他心里稍稍觉得安慰,又去摸她的脸,她这下没有哭,也让他觉得满意,计延宗总不可能这么做过吧?这个印子,只能是他的。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连日郁燥中唯一轻快的时刻,将她向怀里又塞了塞,掖好被角,催着马向前走去。
山脉的影子越来越近,沉沉地压下来,明雪霁模糊看见了向上的山道,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然而上次曾经提过圆山陵园,如今又在山脚下,她只能猜测是要去陵园。那么肃穆的地方,而她现在连衣服都不曾穿,那么能这副模样?低声央求着:“王爷,您,您让我穿上衣服。”
元贞看她一眼。方才她你呀你呀的叫他,现在又改口了。王爷,您?虽然多数人都这么称呼他,但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分外觉得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