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会儿,等溪音慢吞吞把面吃光,她们才挂了电话。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电话全都是“啥都很好”呢。
溪音不太想回忆,但甚至不需要回忆,她就很清楚、很明确的知道是什么时候——中学。
初中、高中、大学......
她不能再想,拿起碗去洗,洗完碗还又把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非常干净、整洁。
她很满意。
和妈妈打电话过后,她有种内心酸楚都被抚平的安稳感,所以她早早洗漱躺在了床上。
一向后半夜才能入睡的溪音,罕见得一小时内入睡了。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满眼青翠。
她躺在屋子里,电风扇呼呼呼吹着,爸爸妈妈都在午睡。她睡不着,于是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经过院子,偷偷去前屋冰柜里拿雪糕。
虽然是夏天,但雪糕不可以多吃,妈妈只允许她一天吃一只。
但太热了,嘴巴太馋了,小溪音用两只手掀开冰柜,冷气哗一下子扑脸上。
她搬来小板凳,躲在院子枝繁叶茂的阴凉处吃雪糕。
其实盛夏的蝉鸣很聒噪,但躲在一抹绿意下的小溪音用那时贫瘠的语文偷偷写下:
夏天,知了放声歌唱。
她偷吃雪糕的事情自然被发现了,因为她妈妈睡醒发现阴凉处有雪糕棍写下的字,还混着乳白色的一滴粘液,粘液招来了一群勤劳的小蚂蚁。
溪音被捉包吓醒,醒来以后才恍然发觉是在做梦。
太真实了,梦回童年的溪音揪着被子深呼吸,带着某些想起来会让她暖洋洋的情绪。
后续是什么来着,
她记得,她妈妈教给了她“蝉”这个字。
那个盛夏,她顶着烈日,一笔一划地用作案工具雪糕棍,在地上写着“蝉鸣”。
作者有话说: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长大了,就想会时光术了。
希望妈妈永远不会长白头发。
第8章
她将这件事儿告诉过岑玙,岑玙当时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听她说自己小时候撅着屁股罚字的光荣事迹。
她说:“那么大的太阳啊,屁股都快着火了。”
岑玙:“那是不是你学得最快的两个字。”
溪音骄傲地挺胸,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了下:“那是,学可快了。”
她写了多久,她妈妈就陪她站了多久,学完以后,她妈妈额头上也起了汗珠,小孩子却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抬起头不服输地说:“会写了。”
她妈妈含着笑意看着她:“会用了吗?”
“当然会。”
小女孩将嘴巴撅起老高,擦擦汗进屋吹风扇了。
过了一会儿,她妈妈递给她一碗绿豆汤,她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自以为很宽容地与妈妈和解。
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作文课,一向都是作文范本的溪音再次被表扬,那是她第一次在环境描写中写了夏天的蝉鸣。
“不过鸣我之前就会写,只是学了一个蝉,我妈妈不知道。”她当时笑着对岑玙说。
岑玙指了指窗外:“就像现在这样吗?”
是了,盛夏暑气,蝉鸣聒噪,她和岑玙就是在这时候认识的。
很多时候,心里藏着的爱意,当时不知,当时不懂;但经过时间沉淀,你总会知道,总会明白。
就像烈日下撅着屁股写字的小女孩,晶莹的汗珠落下,她只是觉得天气好热;就像很多年后,一到夏天,一想起“蝉鸣”这个词,她总是能想起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在蝉鸣时节相识的少年。
炎热的天气与炽热的爱意会相逢,她终会想念那热烈的太阳,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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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裹着节日的喜气降临。
今年圣诞,正逢全国范围的大降温,北京的气温更是比初雪过后更冷冽干燥。
一到晚上,公司园区的树上就亮起了小彩灯,一圈一圈的,挂在树梢上,草地上,就连公司也给一人分了一个苹果,一盒巧克力。
好巧不巧,德芙的,葡萄干榛仁巧克力。
溪音抱着平安果和巧克力从公司出来,冷得一个激灵,呵气成雾。
岑玙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她。
溪音的羽绒服没拉拉链,寒气顺着毛衣蹭蹭往里钻,她一边嘀咕着“好冷啊好冷啊”,一边往岑玙那边跑。
扑进他怀里的时候,鼻尖全是他一身的寒气,他将拉链拉了下来,把溪音裹在大衣里。
她抬起脸来,呼吸而出的白雾抵到他的下巴,岑玙问道:“抱的什么?”
不是他想注意,而是平安果和巧克力的盒子角膈在他和溪音中间,于是他没法将眼前的姑娘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