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婵偏偏选择在这个关口上,大出风头。
实在是让人费解。
“这次我觉得是您想岔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有主意。”季大哥见他神色疲惫,就扶着他的肩,把他摁到了椅子上,“您瞧她现在,不是比之前更像一个纨绔了吗?立夏心里有数,我们相信她就好。”
“这道理我也知道,可是人老了,就容易瞻前顾后。”季老将军一副头疼的样子,“自古戏子多无情无义,我担心立夏会被他骗。”
在老爷子眼里,季婵除了一张脸看着唬人,冷冰冰的生人勿近,实则对感情一窍不通!
若是那妓子心中不安分,嘴巴再甜些,季婵绝对乖乖的自己往坑里跳。
这让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夹在妹妹和祖父之间,季大哥也很无奈,“况且立夏那么多年来,难得遇到一个那么上心的人,你难道不觉得她现在更有人情味了点吗?”
季老将军回想一下,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可是这心里,咋就是那么不得劲呢?
嘿!
小兔崽子!
这不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吗?
季老将军哭笑不得,他之前也是钻了牛角尖,现在想通之后,也没了气,就准备和季大哥说些其他的事情。
他使了个眼色,季大哥点点头,神态自然地把窗户关起来。
视线随着那扇小窗户慢慢拉远,其实将军府在这偌大的京城里,也不过就如指甲块一般大小。
长街上,有马儿疾跑,停在了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黑衣侍卫翻身下马,递给了御林军一封书信。
御林军又接过来,从宫门顺着城墙,一路到了御花园里。
湖心亭,郑文王正在和几位大臣钓鱼,向来风流浪/荡的五皇子坐在栏杆上,手里端着一盘葡萄,随意捻起一颗扔到半空中,再用嘴巴接住,一颗颗的,吃的起劲。
蓝衣太监从侍卫手里接过书信,双手奉给了郑文王。
他面色平静地看完,把信又折好,突然对着五皇子道:“小五?你最喜欢去风月楼,可曾见过季家那个季婵?”
郑五捻起葡萄的手顿了顿,闻言轻挑地笑了笑:“听是听过的,和儿臣差不多,都是个纨绔。”
郑文王哈哈大笑:“那你可知道她这两日沉迷于一个妓子的事情?”
“当然听说过。”郑五把盘子在掌心里转着,一副没多大兴趣的模样,“将军府都穷成那样了,也不知她哪来的钱去狎妓,听说昨夜还被季老将军罚跪了一宿的祠堂。儿臣可不像她,打肿脸充胖子。”
他嗤了一声,显然不怎么看得上季婵。
郑文王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极快的消失了,让人看不出情绪:“哦?这么说来,你不喜欢她?”
“儿臣当然不喜欢。”郑五借着吃葡萄的动作,掩饰住眼里的一丝讽刺,再抬起头时,又装满了不屑,“谁让我们两个都是好色之徒呢,这大概就是同类相斥吧。”
郑文王本来想说些什么,恰巧钓上来了一条鱼,鱼儿似乎是很不听话,鱼尾疯狂摇摆着,甩了他一脸水。
旁边的太监德全吓得脸都白了,赶忙上前,为他送上了擦水的手帕。
郑文王脸上带着笑,足尖却狠狠碾在了鱼儿的头上,靴子被弄脏,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小五啊,畜生是不能惯着的,不听话的时候,就要好好治一治。”
他把脚挪开,露出脚下被碾的烂糟糟的鱼:“你瞧,这不就听话了吗?”
郑五握着盘子的手青筋都爆起来,心里发凉,却仍然带着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容。
“父皇说的是,儿臣受教了。”郑五从栏杆上跳下来,把盘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拱手行了个礼,十分谦卑,“儿臣突然想起来还有课业未完成,就先走了,不打扰父皇的雅兴。”
郑文王笑着挥手让他离开,待到人没了影,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德全,换双新鞋。”
闻言,面庞稚嫩的小太监德全连忙跪在地上,捧着他的足,为他换鞋。
“德全啊,你说季家那三兄妹,哪一个更听话?”
德全低着头,恭敬的道:“奴才说不好,但奴才觉得,太过于锋芒毕露的人,不好掌控。”
“是吗。”郑文王冷笑了一声,扭头无意中看到了脚边糟烂的鱼,眼睛里嫌恶一闪而逝,“真扫兴,回御书房吧。”
车驾慢慢远去,过了一会儿后,从假山后走出一道身影。
早都离开的郑五又走回到湖心亭里,低头看着那滩鱼的尸体,低低地笑了一声。
“季婵?有意思。”他随意把一团烂肉踢进了水里,边走边用折扇捶着手心,“季婵啊季婵,我倒真想会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