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之手背上青筋暴起,委屈得不像话,外面又被敲了一下,他连忙缓了口气,说道:“你进来吧。”
比之刚才他在高台上刻意作出的音色相比,此时明珠落玉盘似的声音十分清脆,一耳便能听出来,是位男子。
季婵推开门进去,停顿了片刻,确定他不会再拿着剪刀冲过来之后,这才怀揣着满腹疑问关上了门。
屋里点着熏香,是风月楼特意调制出来给客人用的,有助兴的,也有安神的,全凭客人喜好。
季婵从没点过人,也闻不出差别,可是这个房间里的熏香闻起来很淡,甚至让她的头痛都减轻了几分。
她猜测这是安神的熏香,就多嗅了几下。
时晏之坐在左侧的小案前,刚巧把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指尖微微一颤,连睫毛也抑制不住的抖动着,他怕季婵看出来,赶快把手指缩进衣袖里。
从季婵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半垂着很乖。
乖?
明明上辈子一见面就想杀了她。
“请坐。”他指着对面竹编的蒲团,对着季婵说道,“季三小姐,要喝酒吗?还是要听曲?”
面前的小案上摆着两壶酒,小案旁是一架古琴,他面带询问,表情温顺有礼。
季婵探究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没看出伪装,就摇摇头:“不喝酒,弹两首曲子吧。”
她指尖揉捏着额角,眉头轻蹙着,看着十分不舒服,他鼻尖耸/动了几下,嗅到她身上的酒气,连忙借着转身的动作,掩饰住眼底的笑意。
醉了。
她已经醉了。
时晏之上辈子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她酒量有多差。
他咬着唇,掩饰住内心的喜意,把手放在了琴上:“季三小姐想听什么?”
“你随意。”她只打算听两首曲子,露露面就离开,所以也不在意他弹什么。
直到《凤求凰》的乐声缓缓从他指尖流淌出来,季婵才微微一愣。
问心努力吃瓜:【这么腻的凤求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合欢道宿主的追求者们都没有他那么黏糊,听听这情意绵绵的曲调,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入洞房了呢。
时晏之确实弹的太缠绵了,可他琴技不错,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腻歪,反而听着听着,还让人……
季婵闭着眼睛,感受到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陌生感觉,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
琴声突然停了,时晏之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眼底闪过几分不安,片刻后,他目光又坚定起来。
季婵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眯起眼睛,时晏之正朝着她走来,没有穿鞋,如玉的足赤/裸着,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竟让人口干舌燥。
她连忙转移视线,时晏之已经走到了她旁边。
“季三小姐,我看你似乎很不舒服。”他走到她身后,直接坐到了地上,“我给你按按吧。”
他手指蜷缩了几下,明明知道她不喜别人碰她,凉玉般的指尖还是没有经过她允许就放在了额角。
季婵晕晕乎乎,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热,本来想一把把他推开的,可是那冰冰凉凉的指腹在额角缓缓揉捏,十分舒服,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是在轻轻地颤抖?
她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没有拒绝,就是不知为何,身上越来越热,而且也越来越口渴。
季婵满目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问问心:“喝醉了就会像我这样吗?”
问心看了眼后面给她按捏额角的罪魁祸首,又看了眼窗边的熏香,心虚道:【是的,喝醉了就是这样,宿主你没怎么喝过酒,不懂。】
季婵这才隐隐有些后悔,今夜她确实是有些放肆了,明明自己很少喝酒,酒量也差,竟然还喝了那么多,现在浑身都很难受,甚至……甚至还有一股很陌生的冲动。
身后人和自己贴的很近,淡淡的香气随着他指腹轻柔的动作传入鼻尖,季婵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那双手给带走了。
想、想握住。
季婵呼吸一滞,震惊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突然伸出手,倒了杯酒,或许自己也分不清是酒是水,只晕晕乎乎地就往嘴里灌。
似乎觉得喝了就能平复内心的燥热一般。
时晏之并没有阻止她,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所有的动作,熏香燃得愈发快了,一阵又一阵香气萦绕在身周,让他也跟着满脸绯红,不怎么怕了。
他从后面伸出手,又为她倒了一杯:“季三小姐,再喝一杯吧。”手臂无意间擦过她的肩膀,半倾向小案的姿势,像是在搂着她一般。
时晏之倒完酒之后没有把手收回来,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端起酒杯,放到她唇边:“季三小姐醉了,晏之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