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婵一愣,自然也想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为什么会想到割/腕?”
叶秋生看了她一眼,轻轻道:“我当时刚醒过来,心里特别难过,就想着与其被夺了身体,还不如自己先死了算了。只是没想到刚割破一点伤口,那厉鬼就叫得特别惨。”
所以她当时进入鬼域,听到的那一声声无比凄厉的鬼嚎,是因为叶秋生的血。
他又看了她一眼,狐狸眼有一瞬的冷冽,接着说道:“可它感应到你进来了,还说要吃了你,我就想着多拖它一会儿,自己灭了它。”
于是,一条横亘整个手腕的伤口就出现了。
他那时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意外发现自己的血有如此妙用之后,哪怕会伤害到性命,也依然想要紧紧抓住。
季婵想,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问心却听得唏嘘不已:【怪不得你等了一炷香那厉鬼都没有过来,原来是因为他。】
季婵确实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满心的怒气像是戳破了的气球,直接泄了个干净。
退后两步,松开了他。
叶秋生低下头咳嗽了两声,手指缓缓揉着脖颈,一点都没有怪她。
季婵不解皱眉:“奇怪,怎会如此?”
问心痛心疾首:【这就是爱情啊!你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能不能反思一下,对人家好点,别天天就想着怎么杀他。】
季婵沉默不语,显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叶秋生走近她,试探地执起她的手,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叶秋生开心地笑了:“师父,你别气了,我发现了好多消息呢,你现在要听吗?”
季婵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他偏头,在头发的遮掩下,狐狸眼满足地眯起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叶秋生嘴角缓缓勾起,娓娓道来:“城中的百姓应该是被那厉鬼控制了,白日里如同行尸走肉,对外界毫无反应,天一暗就会醒过来,可以吃饭说话,但是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昏昏沉沉,犹如做梦一般。”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香囊:“我查出那些道长都是在东街失踪的,收下香囊的恋人要去姻缘树下进行见证,而姻缘树和东街之间,就隔了一个湖,不必再穿过整个罗城了。”
这些她并不知晓,她虽然和那厉鬼交手过数次,但每次都来去匆匆,连罗城的城门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而叶秋生查到的都是她目前最疑惑的问题,他确实是想帮她的忙,甚至连自身安危都放在了次位。
之前叶秋生很弱,一直都是她保护他,宠爱他,她无条件付出,叶秋生从未对她做过什么。
故而杀死他时,也毫不犹豫。
可现在,季婵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他。
她心乱如麻地打开门,外面走廊里已经没了人,四大门派的弟子各自找了房间住着,听到开门声,这才探出脑袋。
钟茂从房间里走出来,目光好奇地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季府主,这位是?”
季婵瞥了眼叶秋生,平静道:“叶秋生,我刚收的徒弟。”
看她面色不渝,钟茂食草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千万不要多问,不然猛兽一发火,遭殃的就是他。
故而他只是对叶秋生礼貌地示意,喊了声叶师弟好,就重新回了房间。
季婵也没有叫住他,她出来只是为了理一下刚才的思绪。
如今恢复镇静,也没打算把叶秋生查到的那些消息告诉他们。
鬼将敏锐,鬼兵狡猾,都不是这些小弟子能应付的,她甚至都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行动,只暗地里叮嘱了天师府的那几位道长,看顾着他们。
于是,到了晚上时,她和叶秋生两个人悄悄出了客栈。
本来她也不想带他去的,但把他留在这儿更不放心,这么一想,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
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慢“醒”过来,和叶秋生所说相差不多,这些人虽然有了神智,但没有完全清醒,他们就像是梦游的人,沉浸在一个虚幻的状态中。
季婵从他们中走过,有时故意不避开,那些人也会主动让路。
将满城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操纵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的控制能力太恐怖了。
季婵微微思索:“如果只看这些,他其实比我要强。”
但是过往数次交手中,他每一次都会在他的手下魂飞魄散。
季婵敏锐的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一路上,离姻缘树越近,人越少。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两棵交/缠在一起无比巨大的榕树,上面挂着小小的灯笼,和飘来飘去的红绸子。
等他们走到树下,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