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个木盒子,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回头对满眼好奇的季婵笑了笑:“这次去江南,一路没出什么事吧。”他们以为她真的是出去玩了。
季婵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没有,一路玩的挺开心的。”
“那就好。”季大哥打量着她的神色,笑出了声,“你倒是开心了,可有人日思夜想,这两个月来一点都不开心。”
季婵目光茫然,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真的没心没肺。
季大哥摇头笑了一声,把桌子上的小盒子推到季婵面前,温和道:“你离家这两个多月,他每天都会派人来找你,顺便给你送信。打开看看吧,这里面都是,他一封封亲手写的。”
季婵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把盒子打开,里面一封摞着一封,已经装了大半个盒子。
这冲击力太大了,一时之间让她说不出话,好半晌才轻轻出声:“那今天的信,他送了吗?”
“送了,最上面那一封就是。”季大哥点了点盒子里最上面一封信,“从你走到今天,信一天也没断过,今天送信的人刚走。”
季婵低头避开了季大哥的视线,只觉得心情很复杂,时晏之越是把委屈咽进肚子里,就越是让她愧疚。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时晏之,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的不告而别。
季婵手指扣着木盒子,好半晌才啪嗒一声把它合了起来。
她看着木盒子,声音很低很轻:“明天是你成亲的日子,我过几天再去。”
他成亲和她有什么关系?
季大哥了然地看她一眼,也没有点破,只是温和的眼睛里有着浅淡的鼓励:“想去就去,不过不要让他等太久。”他叹了口气,“别像我和文珠一样。”
他半垂着头离开,季婵看到他轻轻擦拭着眼角。
房间只剩下她自己,空荡荡的,她重新把盒子打开,从最下面开始看。
时晏之并没有写太多,一封信只有寥寥几句,一开始还是带着怒意的质问,后面慢慢变成了道歉和撒娇。
“我很生气,你怎么能突然离开,不想赎身就不赎身,我又不会逼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三天,我已经不那么生气了,所以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要我。”
“今天我听到有丫鬟说你那么久不来,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可笑,我永远不会失宠!”
然而接下来,她就看到了一封带着泪点子的信:“草莓印已经没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种一遍?”
“花开了,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季婵攥着那封信,“我也很想你。”
那信上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剑,刺得她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突然想要去看时晏之。
很想很想。
她把所有的信,一封不落的全都看了个遍,一下午的时间,丝毫不知道疲倦,也丝毫不知道无聊,就那么拆信读信,只这么一个动作,就做了一下午。
等到所有信都看完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她揉/捏着酸痛的脖子,嗓子已经渴得快要冒烟儿。
季婵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也没有吃饭,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就没有骑马,一路用轻功到了风月楼之后,时晏之还没有睡着。
季婵没有进去,而是静静的靠在他窗户对面的树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昏黄的烛光剪裁出他清瘦的轮廓。
她安静地看着,一直到蜡烛熄灭,又等了许久,直到她觉得时晏之已经睡着之后,这才推开窗户,轻轻地进到房间。
然而刚落地,就闻到了淡淡的墨香。
这让她又想起了那大半个盒子的信,犹豫了一瞬,还是先走到了桌前,她看向那一桌凌乱的书信,粗略打量一下,只揉起来的纸团,就有十几个。
她担心吵醒时晏之,就动作很轻很轻地拿了几个纸团,打开,有的只写了几个字,有的写了很长的一段。
“想你。”
每一张上面,都有这两个字。
季婵轻轻伸手碰了碰,那墨迹还未干透,染上了她的指腹。
她也没在意,把那张废纸铺平,在下面写道。
——我也想你。
季婵等墨迹干透之后,这才重新揉捏成一团,把它放回了原地。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她顿了顿,屏住呼吸。等到他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这才慢慢走过去,撩起轻纱坐到了床边,时晏之眉头紧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她看了会儿,把温热的指腹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抚着他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