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季婵看到她提起德全时厌恶憎恨的表情，若有所思道, “最起码和看起来的很不一样，你知道的, 京城里传闻，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很好。”
据说老总管公公没去世的时候, 谭雪茶和德全几乎是形影不离，如果有人嘲笑德全是个阉人，谭雪茶绝对会像条疯狗一样上去撕咬对方。
她保护德全, 超过了保护自己。
可那都是假的。
谭雪茶笑得很讽刺：“你们知道什么。”
气氛似乎有些低沉起来，季婵看到谭雪茶漆黑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光, 她想对方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故而只是垂眸, 喝着杯中的酒, 就当没看见。
谭雪茶恢复得很快，眨眨眼睛, 她又恢复了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她伸手给季婵倒了杯酒，心平气和道：“我瞒不了德全太久，你需要早做准备。”
宫里那位越来越多疑了, 身体的衰老让他格外敏感，如果被他知道了时晏之的真实身份, 那时晏之只有一个死字。
他可以死, 但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季婵一抬头又把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谭雪茶见此, 唇侧轻挑出一抹笑意，又给她倒了一杯。
“为什么是他？”谭雪茶撑着下巴看她半垂着眼帘喝酒，轻晒一声，“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话少事也少的男子，他可半点不沾边。”
时晏之有多黏人？
他就像是破了皮儿的汤圆，又黏又黑。
季婵附和她：“他很闹腾，也很缠人。”
可她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软化了。
“你并没有不喜欢是吗？”谭雪茶打量着她的表情，多么像冬天手里捧着的雪，初时冰凉刺骨，直到被掌心的温度温暖，融化成一滩水，才发现这雪有多么的柔软。
是时晏之不顾寒冷拥抱了她，他理应得到这捧高高在上的雪。
谭雪茶晒然失笑：“或许这样性格的人才更适合你。”
手里的酒杯猛然停下。
“你糊涂了吗。”季婵低头转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淡淡道，“我只是玩玩而已。”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她只不过是在作戏罢了，她自己都没有当真，旁人却一个先一个的信了。
【说明宿主的伪装很成功。】问心道，【有时候我都以为宿主是真的喜欢上了时晏之。】
这也曾让它苦恼过，毕竟那位的目的就是和季婵谈恋爱，可是它身为一个渡劫系统，内心深处是觉得这些小世界都是假的，千万不能真心实感。
这让它感到很矛盾，纠结得都不敢和季婵说话了。
季婵被蒙在鼓里，自然也不懂它心里的那些纠结，只是平静的否定道：“我不会不知分寸，这只是在渡劫罢了。”
【……啊这个。】
问心更矛盾了！
它不想被大佬祭天啊！
谭雪茶可不像问心，她一点儿都不信：“你是死鸭子嘴硬吗？”她认为自己猜对了，哈哈大笑，“难不成是因为被赶出来，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想多了。”
“我可不觉得自己想多了。”谭雪茶笑着摇头，颇有些同情道，“大晚上的被赶出来，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这事你也别太在意，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一件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缓缓把它变成了二，暧昧地笑着说：“如果睡一觉解决不了，那就睡两觉。”
季婵哑然，果然谭雪茶的想法就是那么大胆，像是修真界里修合欢道的修士。
毕竟她连接吻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能接受，还一度认为自己是个禽兽，然而在谭雪茶眼里，欢爱似乎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季婵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人都不怎么了解，就能坦诚相待。
就像谭雪茶，她行事放浪，玩过的人不计其数，基本上看一眼喜欢了就拉上床。他们做着如此亲密的事，实际上并没有感情，甚至还会怨恨恐惧对方。
就像刚刚出去的那个男子。
季婵在修真界没有修合欢道的朋友，之前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或许是酒精的原因让她放肆了一些，她承认自己有些好奇。
“但是这总该有个理由。”季婵酒气上头，脸有些红，“若非深爱之人，这样做有何意义？”
谭雪茶诧异道：“需要什么理由，这不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吗？你又不是没和时晏之做过，怎么事后纠结这个了。”
季婵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她能怎么说？说自己只是为了掐灭谭雪茶想对时晏之下手的火苗，所以谎称自己和时晏之发生了关系？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好奇的事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被憋了回去，愈发烦闷不说，还有些许的尴尬，季婵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不自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如此的配合，让准备把她灌醉的谭雪茶都无处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