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与你同行?”
“四皇子与八皇子。以及工部、户部官员。”萧钦竹没有看手中的羊皮卷,黑沉的眼里是对庄良玉的担忧。
庄良玉静坐片刻,突然起身,然后开始在屋里翻找东西,她指着萧钦竹手中的羊皮卷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所有关于雪灾、冻灾的救灾措施,以及灾后保障措施,有开路的,有搭建保温房的,有防止凌汛的,有关于庄稼救灾的……”
“我、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先拿着,我再去准备。救灾物资筹够了吗?需不需要我再想办法筹集一些?”
萧钦竹走上前,将庄良玉揽进怀里,强迫她冷静下来,“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下,会好的。”
许久,久到萧钦竹胳膊都有些僵硬,再看庄良玉竟然在他怀里发出绵长的呼吸。
萧钦竹听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却觉得心里格外温暖。
……
庄良玉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她昏昏沉沉地从床上起身,突然反应过来就要冲出去。
秋光一直守着,见状大惊。
“少夫人,披上衣服再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辰时刚过,少夫人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庄良玉这才放下心来,腿脚都有些发软,坐在椅子上缓气。
秋光给她披了一件厚厚的夹袄,说道:“少夫人,少主人现在正在前厅同老爷议事,尚未出发。”
庄良玉坐着清醒片刻,站起身,“叫春桃夏荷进来,我有事吩咐,替我更衣,要快。”
“是!”
……
忠国公府门前,已经有身着布甲的士兵在门前等候,萧钦竹也换了盔甲装束,马上准备出发。
萧家人都在,却独不见庄良玉的身影。
萧老爷对萧钦竹多加嘱托,叮嘱他南下之后小心行事,“此去艰险,前路未卜。与你同行的还有两位皇子,切记要照看好自己。尽忠尽责为臣子本分,但勿要让家中挂念。”
“是,父亲。”
萧钦竹接过萧安递来的马鞭,本该转身上马,动作却有踟蹰,想要对萧夫人说多照顾庄良玉一些,“母亲……”
“萧钦竹!”
萧钦竹抬眼,看到风雪中庄良玉裹着一件大红的斗篷冲出来。
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身后还跟着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四个侍女。
庄良玉扶着萧钦竹的手臂喘气,挥手让春桃等人去把自己准备的东西给萧钦竹一并带上。
庄良玉稳了稳心神,急急说道:“这是给你路上准备的东西,我另外命人去筹集粮草物资,恐还需要些时日才能上路。”
萧钦竹的手牢牢握住庄良玉的手臂,沉声道:“无需着急,圣上押送粮草的队伍要三日后才出发。镇北军适应边关苦寒,故作为先行军提前开路。届时让你的人跟随大部队出发便是。”
“好。”庄良玉声音坚定,语速也不自觉加快,“物资中除了常用的棉衣、粮食、以及常备草药之外,还会有开路工具,工程设计图纸,以及抢险施工方案,三天的时间,我会尽力筹备我能找到的一切能够用到的东西。”
“工部的官员够用吗?国子监中有一批工程理论扎实而且有实际经验的监生,需不需要让他们同去?”
萧钦竹看得到庄良玉眼中的急切,一贯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女子在面对百姓困苦和天灾人祸之时,有着比任何人都强的共情能力。
这本该是萧钦竹希望看到的,让庄良玉走出后宅,远离赵衍恪,去思考天地间更多的事情,这本是他的愿望。但现在庄良玉为南方的雪灾而焦急,他的心头也仿佛一阵刺痛。
萧钦竹心中天人交战,赵衍恪的存在对庄良玉而言本身就意味着危险,他不想让她面临赵衍恪,也不愿她在西都城中面对未知的风波。
心里有强烈的声音在驱使他,让他带着庄良玉一起南下。
他想让庄良玉有施展的天地,这块美玉终究需要让世人看见她的光华。
萧钦竹握住庄良玉的手,终于说出自己内心的话,“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他将人揽入怀中,少有的温柔,“我知晓你并非是担心我,你在担心黔越二地的百姓,你怕他们受苦,既然如此,你可愿与我同往?真正用你所知晓的一切去救人。”
“你不该只在萧家的后宅之中了尽此生。”
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腔鼓动,一瞬间天地渺远,连呼啸的寒风都好似顷刻消失。
庄良玉抬眼,望进萧钦竹仿若深海的眼中。
反手握住萧钦竹的手,声音掷地有声:
“去。”
顺德十一年冬,忠国公府子嗣萧钦竹,时任镇北军镇军大将军,携夫人嘉禾县主前往黔越二地救灾。通山路、开冰河、建广厦、安民生。因嘉禾县主救灾功绩卓著,民心所向,上达天听,故顺德帝特奉国子监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