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脸蹲下来，忽然间有些难受，冥冥中她不喜欢这个走向，明明她……
咦？明明她怎么来着？
脑子仿佛被钝击，思维变得极不顺畅，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块非常非常重要的记忆。
她有些着急，思维胡冲乱撞，她越是想抓住那丝线般游走在混沌中的重要记忆，越是抓不住。
“许珞！”
周渺的声音从小路的另一端传来，许珞一顿，下一秒感觉有丝般的记忆完全消失，她觉得心间空落落的，有些怅然，只有一个莫名的念头在心间鼓噪——她想要回到宋云苒身边去。
那仿佛是刻在骨血里的召唤，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急切。
“我找到萤火虫了！”周渺跑了过来，脸上全是兴奋，“许珞，我们去看萤……”
“明天我们回去吧。”许珞打断她道。
周渺脸上的兴奋微凝：“啊？”
许珞道：“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她看着周渺，“或者你继续游玩，我先回A市了。”
周渺：“……”
她把脸上的兴奋收了收：“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许珞道：“有个小可怜让我放心不下。”
“谁？”
“宋云苒啊。”
周渺：“……”
她实在无法把“小可怜”这个称呼与宋云苒对上号，表情有点扭曲。
许珞轻了轻推了推她，道：“不是说找到萤火虫了，在哪儿？不去看吗？”
她其实听到了周渺的话，也并不打算打断周渺的兴致，还是会陪她去看萤火虫的。
然而周渺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她“哦”了一声，说她发现的萤火虫在哪儿，然后带着许珞往那个方向走。
两人走在灯光下，影子落在小小乡道上。
周渺看了看两人的影子挪了几下位置，让两人的影子看起来一路相依相偎。
“许珞……”周渺的视线追随着影子，“你跟宋云苒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
“你喜欢她？”周渺问道。
明明许珞知道宋云苒是个疯子，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对方，叫人家小可怜，这大概也只有十级恋爱脑才会这样吧！
许珞没想到周渺会问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否认：“是啊。”
她的确喜欢宋云苒。
周渺又响又亮地“啧”了一声。
许珞扭头看她：“你生什么气？”
周渺撇嘴，嘴硬：“我哪里生气了？”
灯光不够，许珞差点踩到坑，周渺顺手捞了她一把。许珞站稳，甩了甩黏在鞋上的土：“说起来，我也有点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告白”，周渺的心跳差点都停了。
“啊？”
许珞道：“走完这次旅途，你我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吧，我还是有些喜欢你的。”
说起“喜欢”，她没有半点少女怀春的羞涩，大大方方的。
周渺悟了，原来她在说那种喜欢。
她嘴角微抽：“……你说喜欢宋云苒，是把她当朋友？”
许珞道：“不然呢？”
周渺：“……”
她发现了，对方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缺乏对风花雪月的感知。
***
走进院子，熟悉的黄兰香气扑面而来，那盘旋在心间的焦急慢慢退去，许珞下意识将步子放轻放缓。
黄兰树下坐着一人，身形单薄的美人似乎睡着了，眼睫低垂，剪影落在瓷白的脸颊上随着光影轻轻颤动。未看完的书被她扣在膝上，她似乎梦到了什么，手指抽动了一下。
许珞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人。
啪嗒。
膝上的书从膝上滑落，睡着的人蹙了蹙，睁开眼。
仿佛不愿从梦境中回到现实，她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弯腰去捡地上的书。
手指碰到书脊，若有所觉，她缓缓抬起头。
没有光的双眸渐渐凝神，就像枯死的树木慢慢有了生机。
“看到我很惊讶？”对上这双眼，许珞问道。
轮椅上的人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看不够似的。
“难道你已经决定要跟我解除联姻关系了？”许珞不躲不避地回视她，“如果没有，那我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我……”轮椅上的人似乎不习惯使用嗓子了似的，发声有些不顺畅，“我只是高兴。”
“真的吗？”许珞问道，仿佛不信任。
轮椅上的人表情微僵。
许珞看她一眼又挪开，看向别处：“宋云苒，这些天我想过了，是我一厢情愿想跟你做朋友，发现你没有回应我以对等的爱又擅自失望，这是我的错。”
这不是宋云苒想听到的，所以她张了张嘴想要截断对面的话，但许珞没有给她机会，视线一转又回到她身上，继续开口，但她说的是：“所以，宋云苒，我们重新来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