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殿种的桃树在大雪天里都不开花,我建议他种点梅树,他说不喜欢,我建议他把种桃树那一块给围个阵法,让桃树开花,他又说顺其自然……”
谢述絮絮叨叨,一口气说了好多。
云容声安静地听完,才道:“那是挺过分的。”
“还有霍沉时啊……”
谢述想起霍沉时,又有话要说。
他正欲再开口时,就听见云容声出声道:“他来了。”
谁来了?
谢述带着些许疑惑,顺着云容声的目光望过去,望见霍沉时依旧是那一身常年不变的黑衣,自长街另一侧走了过来。
霍沉时到了近处,目光落在徐渊清身上,开口道:“徐渊清。”
“谢述。”
末了,霍沉时看向云容声,话音顿住,却始终再无声音。
反而是云容声轻声笑起来,道了一声“霍道友,好久不见”。
霍道友……
霍道友。
霍沉时眸光轻颤了下。
谢述奇怪地问道:“霍沉时,你一刻钟前传灵讯给我,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霍沉时没头没尾地“嗯”了句:“我来了。”
当然,没心没肺的谢述浑然未觉,见人齐了,只顾着将其他三人拉进酒楼包厢去。
“今晚,为了庆祝我们四人重聚,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谢述欢呼地抬起手中的酒杯,挨个与席间其他三人碰杯。
一轮转过一轮,又一轮。
三轮下来,谢述的话就更多了些。
他端起酒杯,凑近到云容声面前,认真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云容声的酒杯,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谢述小声呜呜道:“声声,声声。”
“声声,你回来就好啊。”
“你回来就好啊。”
“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啊。”
谢述与云容声碰过酒杯后,又端起新倒上的酒,跑去跟徐渊清碰酒杯。
“徐渊清,我就不计较你当年带着声声私奔、还不把我一起带上的事情了。”
已然喝醉酒的谢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小声道:“我不计较,我不计较。”
“我这个人大方得很,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呜呜呜……”
谢述喝过酒,就跑去霍沉时那里抱头痛哭。
霍沉时将谢醉鬼扒拉开,喊道:“谢述。”
“小可怜儿,就我们两个抱头痛哭吧。”
“你可怜儿,我也可怜儿,我们两个小可怜儿哭起来,才不丢人。”
“反正你也喜欢……”
霍沉时忍住把人丢出去的冲动,连忙抬手往谢述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接过筷子的谢述顿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吃了两口菜,眼泪珠还挂在他低垂的眼睫上。
半晌后,谢述又重振旗鼓,端起手边的酒杯坐在云容声身边,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句“声声”。
云容声笑起来,问道:“怎么?”
“呜呜呜。”
“声声,我好喜欢你。”
“你笑起来就是比徐渊清好看。”
于是,云容声搭在酒杯杯身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
云容声这个问题可把谢醉鬼给难住了,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因为……徐渊清他不常笑啊。”
“你一笑,命都可以给你。”
……总觉得谢述这些年看得不是什么医书。
云容声抬起手,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眸中漾起光华,似包厢内灯火照映,漂亮又缱绻。
他又问道:“都是同样的一张脸,你怎么喜欢我,就不喜欢徐渊清呢?”
独自饮酒的霍沉时蓦然抬眸,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云容声,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心绪却复杂至极。
谢述再一次被难住了,迟疑许久,把手中那杯酒都给喝完了,都没想出答案来。
最后,他小声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是不一样的啊。”
“喜欢也是不一样的。”
谢述强调道:“反正我就是好喜欢你啊,声声。”
云容声问道:“那怎么办呢?”
“我这人最大方了,你就和徐渊清好好在一起,不要再错过十年了。”
“你们两个,天生一对。”
谢述倔强地喝了一杯新酒,正欲转到徐渊清身边去时,他手中被云容声递过来一双筷子。
于是,他又安静地坐下来,吃了两口菜。
这是他们才知晓的动作。
每当谢述喝醉酒后,不停说话折腾的时候,只要有人往他手里塞一双筷子,他准会安静地坐下来吃菜。
霍沉时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垂眸望见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将其慢慢地饮了个干净。
四人离开酒楼之时,长街上灯亮依旧,热闹却消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