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他真是为了突破研究院,那大可以路上就开始联络大家一块赶来这里。
为什么没有更多人?甚至后来参与战斗的求生者里也没有我听说过的24号*,或者打过照面的其他人。
他们全都如此陌生,模糊得像一团影子。
我猜测,这是因为除了我们,只有眼镜男能够被完整投放到这场梦境里,这是你对他熟悉,还是我们对他的熟悉造成的?”
没有人回答。
她对着黑暗像在演一场独角戏,寂静而充满压迫感的环境像某种讽刺,想迫使她自我怀疑。
但她毫不气馁,反而愈发镇定地加快语速:“那个造船厂,我们去的时候里面有几个畸变者。他们被砍下的脑袋还能单独存在一会儿,时间不长*,但应该足够撑到我们撤回的时候。
但我回到造船厂的时候,那些东西不见了。为什么?
无论是召集大家还是战斗本身,都很仓促,那种遗漏了什么的感觉和微妙的恍惚一直伴随着我。这些都让我确定一定有什么问题。
当然,我的战斗力也不该那么弱。”范仁绮没有提及,与其说战斗力弱化,倒不如说她没有感觉到借用异世界力量后野兽般的嗜血欲望,那种真实而黑暗的感受。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儿。
或许因为在梦境里,她并没有完成真正的借用,只是徒具表象。
“……因此,六点钟的广播内容或许是真实的,但并不是真的六点。
那个非保护期门铃的提示,“幽灵船名字”的问题,无论是真是假,都应该是一种暗示:一切还在幽灵船之中。
总之,无论如何,我的结论都是,这是假的。”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一道电子合成音响起:“很有趣。不愧是头一个编号99的造境者。
对了,你应该也猜出来编号代表什么了吧?那是你们异变的潜力,同时也意味着造境能力的强弱。你以弱小的潜力成为造境者,已令我出乎意料……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范仁绮暗暗记下了“造境者”这个词,迅速开口:“不是低估我,是低估我们。
最关键的是,你不应该把大家都塑造得像白痴,动不动就被吓得后退。最后还跟那些畸变者一样,围着楚哲不像话地嚷嚷。
你好像没有弄清楚,诚然我们之中会有自私的,胆怯的,可鄙的存在。
但愿意来到这里参加战斗的,不会是那种人。无论是我,楚哲,或者红发、周周、眼镜男,还有其他人,或许在你们眼里称得上弱小、落后。
但我们并不缺乏对抗的勇气。”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或许吧。”
紧接着,黑暗被驱散,她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类似电影里的未来感全息模拟舱,正面是半透明的,她可以看到整个房间洁白而一尘不染。
而她的同伴们,也都各自躺在模拟舱内,只是仍然紧闭双眼。
除了他们,还多了一个人,眼镜男。怪不得他会出现在所谓的“境”里。
那道声音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只能有一个造境者。
这是你造的境。但境一旦造出,就不完全受造境者控制,你的朋友们同样参与其中。他们同时经历着这一切,再由境抹除强烈和异常的情感波动——这会导致‘跳出’,只把他们正常的行动和语言反馈给你。
如果他们因为波动短暂跳出,境会自动重塑他们的记忆,接续起来,这让一切几乎是完全真实的,同步的。”
没错,“几乎是”。这解释了红发对周周的漠不关心,还有一些过渡的突兀,时间混乱,她在关键时候的恍惚。
甚至,楚哲的话变少了很多。
那道声音仿佛能够看到她的视线一样:“哦,02号,他也很有趣呢。
正如你所说的,他似乎早早意识到了什么而试图在船尾时就暗示你,我不得不抹除他之后的行动。
不过,我把他可能激发的异变放在了你的境中,关键战斗,怎么样,至少这点选的时机不赖吧?”
所以,他其实能够控制“境”,哪怕是我造出的。
范仁绮意识到这点,冷冷地道:“确实挺不赖的,就像我说的,拜此所赐,才烘托了大家显得格外懦弱胆怯这一破绽,相当关键。”
趁对方短暂失语的空当,她又往天平上扔了一些吸引他的砝码:“看来,你们对我们文化的了解很有限,不知道船尾已足以提醒我‘断尾求生’。
还有,我的另一名同伴也早都发觉了异常,他有名有姓的刘海都阵亡在早些时候了*,却跟我说什么担心刘海被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