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极为开心。
往后,老余让先前的恶霸打理果园,自己则搬到了何先生那里。
唐卿也不常待在道观,有事没事的,就往何先生的院子里跑。
何先生院中的红薯秧子,长了一茬又一茬,唐卿手中的信,也寄出一封又一封。
她听说南诏暴乱加剧,又听说南诏十二部,被一支队伍捣毁五部,勉强安生下来。
四个月后,唐卿见到了奚谢周。
她变得更加高大,皮肤黝黑,眸中闪烁着自信的笑意。
奚谢周将兽骨匕首送给她,说她要随着军队,前往极寒之地,让唐卿不要担心。
她没有多留,只是送了匕首,决然的转身离去。
奚谢周离开的第二天,一则消息震动帝京。
国师,病倒了。
而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则肩负起了整个太一宫。
唐卿得知这个消息后,站在道观最高的地方,望着太一宫的方向,发了会儿呆。
跟在这两位老者身边,唐卿学到了许多。
他们看似远离尘嚣,怡然自得,实际掌握着朝廷的一举一动。
看似老树枯朽,实则稳如泰山。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皇宫的消息变得和平许多。
就好像是有人特地写给他们看的。
何先生读完一封信,笑着投入火中。
“依旧是平静无风,老余,你怎么看?”
老余道:“粉饰太平罢了。不过,同咱们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关系?今晚我要吃烤土豆。”
话音刚落,唐卿便捧着一筐土豆走了进来。
她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尘土,闻言,眨了眨眼睛。
“我也想吃!”
何先生无奈的笑了。
一年后,对唐卿不管不问的太后,突然将她喊到自己跟前。
太后看起来虚弱不少,靠在床榻上,皱纹更深了。
“太一宫的人,给你重新算了一卦。”
唐卿瞳眸微缩。
“咳咳……他们说星辰异变,你的命格不再凶煞。虽遇坎坷,却总能化险为夷。”
攥紧拳头,唐卿低声问:“太奶奶的意思是……”
“你可以离开道观,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不知为何,唐卿听到这个消息,却并不开心。
国师病倒后,沈守清执掌大权,然后,自己的命格便被改了?
她抬眸,凝视着太后略显浑浊的眼珠。
“卿卿要陪在太奶奶身边,哪里都不去。”
太后哼笑一声,“随你。我累了,你退下罢。”
唐卿转身离开。
行至道观门口,她仿佛心有所感,转眸望向东南方向。
新的祈福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翠绿树冠中,隐有红色布条飘荡摇曳。
可她没有再去祈愿。
唐卿已经明白,祈愿没用。
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才是真正有用的。
她起身,回到了山底的小院子。
……
两年后,帝京大雪,满地清白。
道观门口,人马浩荡。
李公公手握拂尘,步履匆匆,肩头满是积雪。
小徒弟在门口守着,见状,问:“师父,怎么只有您回来?太后呢?”
“太后说她受不起颠簸,先不回去了。”
李公公脸色有些阴沉。
小徒弟陡然一惊:“这……御医让咱们此时接太后回宫,不就是说明陛下他——”
话音未落,李公公抬手,给了小徒弟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想人头落地是吗?”
小徒弟也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在地上。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李公公踹的他在雪地里打滚。
然后说:“走,咱们下山,去何先生的院子里。”
在小徒弟惊恐和茫然的视线中,李公公捏紧拂尘。
“咱们要接墨王府的小郡主回宫。”
雪更大了。
唐卿握着扫帚,将门口的积雪扫干净。
一扭头,一只大白鹅把她堆得小兔子雪人给毁了。
“啊!怎么又是你!信不信我把你丢进锅里煮了!”
丢掉扫把,她将大鹅赶走,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小雪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十几匹高头大马在唐卿跟前停下,队伍末尾,跟着一辆马车。
李公公从马车上走下,躬身来到唐卿面前。
“参见郡主!郡主千岁!”
唐卿缓缓直起身子。
她的脸庞已经不再幼态,虽说仍带着稚嫩,可随着身量增高,美人底子也逐渐显现。
一件朴素过头的棉袄,却盖不住眸中流转的清丽和空灵。
墨色发尾随风摇摆,划过腰间挂着的红色团圆结,以及一把泛黄了的兽骨匕首。
“皇宫的人?”
她精致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乖巧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