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唐泽的背影消失,唐卿脸上的泪水却猛地收住。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把眼泪。
然后一脸若无其事:“走,咱们继续去吃橙子。”
先前还瑟瑟发抖的侍女,如今一脸目瞪口呆。
小郡主这情绪转换也太快了吧……
当消息传入唐烬那边时,少年眸光阴寒,一言不发的往门外冲去。
持风连忙阻拦,道:“咳,小郡主已经将人给解决了?”
唐烬一怔,“卿卿?”
“是……唐泽一来,小郡主便开始嚎啕大哭,惹得王府门口民众聚集,不停的声讨他。”
“而唐泽没多久,便也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看来,他是对小郡主束手无策。”
“那卿卿现在?”
持风有些无奈:“小郡主洗了把脸,现在正跟侍女们一块儿吃水果呢。”
这小祖宗,年纪不大,倒是厉害。
连唐泽也不敢轻易惹她。
真不愧是主上的妹妹……
唐烬闻言,脸上的冷意褪去。
他握拳抵在唇边,轻轻一笑。
“总之,先派人去稻香村买些她爱吃的糕点送过去。”
“是。”
同时,他也受到了柳夫人派人送来的信。
望着信上的内容,唐烬若有所思。
“辽国,李清净……”
沉吟片刻,他又修书一封,让人送到了辨知院那边。
逸清听人读完信,脸色微微发白。
秦鹤鸣问:“夫子?你脸色好像很差……”
“我大概知道,李清净要做什么了。”
秦鹤鸣:“啊?”
“我先前同你说过的。李清净虽为修道之人,却信奉浊气。”
“而浊气,唯有在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时,才最为强盛。”
秦鹤鸣细细一想,也是目瞪口呆。
“他、他不会吧?已经疯成这幅模样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消失这几年,应当都在为此奔走……”
“鹤鸣,劳烦你去找一趟君明夫子。我需他牵线搭桥,帮我联系安亲王!”
秦鹤鸣不敢耽搁,匆忙转身。
逸清长叹一声,推动轮椅,摸到了自己放在木架上的长剑。
这是一把断剑。
李清净十六岁那年,以一身好剑术、热心肠,名震中原。
之后,他外出游历,在十七岁生辰这天归来。
那是静谧而漆黑的夜晚,日月无光。
李清净面色如沉水,手握修影剑,与她在月下比剑。
她输了,而佩剑,也被李清净硬生生斩断。
稚嫩的少年单膝跪地,点漆般的眼眸,宛若深井,一眼瞧不见底。
他说:“师父。我这道,修不下去了。”
这话,放在浮光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
逸清震怒,罚他去山腰的道观中独自修行。
李清净便真的在道观中待了整整一年。
直至他十八岁,手持长剑,屠尽浮光渊上下……
逸清猛地抓起长剑,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
她咬牙,怒喝一声,将长剑仍在地上!
地上,断剑剑刃森冷,在日光下泛起莹莹白光。
辽国帝都,承华宫。
月色暗淡,唯有几点星芒闪烁。
李清净推开红木大门,缓步而入。
平坦的青石板路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骸。
皆是胸口有血洞,被人袭击而死。
石板路最尽头,蜷缩着一个长发披散、浑身浴血的少年。
李清净垂眸,淡声道:“弄得脏兮兮的。”
少年浑身微微一僵,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他。
李清净却快步飞身上前,将他的头用力按在地上!
司星燃疯狂挣扎,喉咙中发出危险的嘶吼。
突然,李清净取出一颗药丸,抬手捏住他的下颌,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
“咳咳、咳!”
司星燃被呛住,死命咳嗽,却被李清净捂住嘴,不让他吐出来。
片刻后,司星燃的神智渐渐回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迹,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骸。
瞳仁微微颤抖。
李清净刚要说话,腰间的短刀便被夺取。
几乎是眨眼间,司星燃朝着脖颈用力一划!
鲜红的血液喷了李清净满脸。
“啧,没用的家伙!”
李清净直接将他的腕骨捏碎,然后掏出药粉,用力按在司星燃的伤口处。
此时,其他的侍从也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若是太子殿下死了,你们都跟着陪葬!”
李清净厉声呵斥。
一炷香后,司星燃浑身的伤都被处理妥当。
他靠在软塌上,面无血色。
缓缓睁开眼睛,他盯着熟悉的纱帐,心中自嘲:又没死成。
李清净的声音冷冷传来:“这样愚蠢的事,你还要做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