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很美好，”她到底没忍住吐露出实话，“但我欣赏不来。”
话落，没有得到少年震惊或是不理解的表情, 他赞同的点点头，并不觉得随暮晚的想法有多么奇怪。
“每个人看待美景的角度不同, 对美的感受不同, 晚晚你欣赏不来雪景, 说明它在你眼里不够美，很正常啦。”
他很认真的和随暮晚讲“美好”这件事, 她却半个字都懒得听, 盯着少年说话时开合的唇。
帘外吹着冷风, 拂动少年额前的碎发, 半遮住他明亮的眸。
她冷不丁道：“北秋色，如果我说，不止是雪景, 这世上没有任何景物能入我的眼呢？”
也不是多么意外的答案，北秋色蹙了蹙眉，很快舒展开, 拍拍自己的心口, “那你可以看我。”
在她投来略微不解的目光时, 他继续说道，“我看这里的每个地方都觉得新奇，你不喜欢看景，可以试着看人，这样也很有趣啊。”
为了解释让她看他的原因，他又补充了句，“你看我的时候，会笑。”
所以我想，你看我看世界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能感受到美好呢。
随暮晚并非愚笨之人，当即听懂他的意思，之后又不免有些惊讶。
她从前只觉得北秋色是只呆呆的小笨狗，直白天真，性情单纯，未曾想他其实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许是凉风清扫过焦躁，少年目光澄澈倒映不出他物，唯有她在里面，随暮晚心中悸动，颔首应下，“好，那我看你。”
世间万物不入我眼，只你一人足矣。
她这样想，却做不到。
当“任务”来临，她被控制着从包厢里出现在万俟禹的面前，看到北柒烟和北秋色同时震惊的对视时，随暮晚几乎想用桌上的那把刀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很明显，她杀不掉，而且眼前的场面并不是她预想的那般。
那股莫名其妙控制她的力量，让她说出不属于她内心真正想法的话来。
“好巧，不曾想在下有幸于此处和七公主和万俟将军碰面。”
“二位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也偶尔，让她也冒出两句自己的心里话。
“我与乾卢三皇子确是旧识，可这与北越又有何关系？”
“倒是稀奇，难不成北越如今也能插手西叶与乾卢的事情？”
随暮晚又惊又喜。
这场对峙，应该在万俟禹回到北越皇城，于他的庆功宴上，她在宴会中途出去透气，撞见他与北柒烟缠绵，前者先发制人，提起乾卢之事，表明他手里也捏着随暮晚的把柄，劝她该说的不该说的想清楚再开口。
而现在，对峙的场面提前了。
随暮晚感受到那股变化，提不起劲的状态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动力，她摸不准为何会变，但有变化就是好的。
维持一千次的固定走向在此时打破，哪怕能有半分变化，那么下次，下下次，就能变成几分变化，点点滴滴累积下来，她的结局总能改变。
她太过惊喜，也就没发现身边少年眼里万分惶恐。
“发生什么事了？晚晚她自曝身份玩的是哪一出？你能理解吗小系统？”
正太震撼：【我不理解。】
【反派都是这么走剧情的吗？】
怔愣之后，北柒烟也无法忽略随暮晚身边的少年，她立即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七皇子不妨解释解释为何会跟我十三皇弟在一起？”
随暮晚淡然一笑：“显而易见，我与十三殿下是来乾卢赏雪的。”
身为质子，擅自离宫，竟还如此理直气壮，北柒烟质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随暮晚依旧淡定：“不劳七公主提醒，在下记性很好。”
“公主有闲工夫的话，不如想想该如何跟北越帝解释。”
她顿了顿，戏谑的扫量一番北柒烟，刻意在她胸前停顿片刻，又将揶揄的目光投向万俟禹，意味深长，“与将军交手数次，实在没想过将军的口味是这种——”
顶着四双眼睛，随暮晚嘲笑的劲头几乎糊了北柒烟一脸，她缓缓吐出后半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她油盐不进倒打一耙，竟还说这种羞辱人的话，北柒烟气得眼睛瞬间红透，却倔强的不让泪珠夺眶而出，咬着牙瞪随暮晚。
任谁被一个比女子都要美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讽刺身材，心态都不会多么平静。
随暮晚倒不是闲着无聊故意嘲她，她无非是想起来，自己这张过于昳丽的脸与姣好的身材，在上辈子上上辈子，数不清多少回的以前，被面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出过不少谣言。
既是暴君，仅仅滥杀无辜当然不够，要昏庸无道，要□□专断，最好再有处值得放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