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刺杀皇帝这件事上。她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王婧胭的计划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样的法子，比霜霜和阿槿都要稳妥慎重一些。就算出了什么差错，凭着永安侯府二小姐的身份，也能让她顺利脱身。
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赤红的宫墙上。鸟笼里，日渐肥硕的小鹦鹉肚子饿了，一声声地叫起来，有时叫的是“云修”，有时叫的又是“阿瑜”。可无论它叫什么，坐在案几前的人都不理它。
顾云修捏着手心里那枚木头做的平安符，漆眸深处再无半点温柔，只余铺天盖地的狠戾。
他的阿瑜昨日才送了他信物，今日就消失不见。
她说过的，她要留在他身边，哪儿都不去。
若是那个叫何湛的带走了她——
他就算踏平江陵，也要把他的阿瑜带回来。
一阵叩门声响起，片刻后，墨珏推门进来。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禀报仍未找到虞微的下落，见顾云修脸上没什么表情，才说了清章道人求见的事情。
“让他进来。”顾云修合拢手指，把平安符收进掌心。
“是。”
清章道人弓着身子进来，胆战心惊地行了礼。他知晓顾云修这几日心情极差，所以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
“禀大人，陛下服了贫道献上的不死药，昨夜已出现疯癫之症。听说打死了好几个侍候的宫人。贫道今日来是想问问大人的意思，这药……还要继续供给吗？”
顾云修眸色阴沉地扫了他一眼，沉沉开口：“不仅要给，还要加大用量。”
清章倏然一惊，却也不敢多问，惶然应下便急忙退了出去。
顾云修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掌心里的平安符出神。
他想一定是他的计划奏效的太慢了。若他能早早杀了小皇帝为虞家平冤昭雪，他此刻应该已经带着虞微离开了长安。他要带她回凌云镇去，她喜欢那里，他知道的。
顾云修眼底狠戾渐浓，清章的药若再不奏效，他便要用些别的、不干净的手段来弄死小皇帝了。
他等不及了。
他的阿瑜也等不及了。
第五十九章
◎“永安侯府的二姑娘。”◎
太后生辰宴的第六日晚, 平阳长公主的车驾进了长安城。
平阳长公主多年未回公主府，触景生情，刚迈进府中便重重叹了口气。身侧的侍女阿岐低声劝：“长公主, 郡主和世子在里头等着呢。您快进去吧, 夜里凉，小心吹了风。”
平阳步下台阶, 嫣儿和红香快步迎上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引着她去了正厅。
“母亲！”王婧胭和王敬梓扶着平阳坐下来, 亲自奉上茶水，“母亲一路辛苦, 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平阳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她放下茶盏后，虞微才上前来, 朝平阳长公主行礼：“虞微见过长公主殿下。”
平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惊讶道：“你是……你是虞家的姑娘？我记得, 你小时候和婧胭是极要好的。”
王婧胭笑道：“母亲好记性。阿瑜, 母亲还记着你呢。”
“怎么不记得？那会儿你正是贪玩的时候，每日不好好跟着夫子学课业，整日跑出去鬼混。回回都说是跟着虞家嫡小姐出去逛市集。阿瑜是个好孩子, 倒也帮着你撒了不少谎。”想起旧事, 平阳的脸上现出几分笑意。
又喝了几盏茶, 平阳便觉得身子有些乏, 让王婧胭带她回房歇息。
“母亲，女儿有件事要对您说呢。”王婧胭亲热地搀住平阳的胳膊，又回头朝虞微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跟过来。
到了平阳的卧房, 王婧胭仔细关好门窗, 才把她打算帮助虞微刺杀皇帝的事说与平阳听了。
虞微忐忑不安地瞥着平阳的脸色，可平阳听罢只是微微一笑，说：“婧胭这法子不错。你若成了我的女儿，即便下毒失败也可脱身。明日让阿瑜随我去赴宴就是。”
“母亲，您答应了？”王婧胭眨眨眼，她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说动母亲呢。
平阳望着虞微笑道：“这有什么，阿瑜小时候也常来公主府玩的，我待她就如亲生女儿一般。更何况你父亲的死，我本就耿耿于怀。”
平阳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虞微的头，“只是此事凶险，你可要仔细筹谋。”
“母亲放心，有我在呢。一定帮阿瑜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王婧胭笑道。
翌日一早，王婧胭亲自带着红香和嫣儿过来帮着虞微梳妆。虞微看见红香手里捧着一条水红色的裙子，不由皱了下眉，不解地看向王婧胭。她应该知道她不喜这样艳丽的颜色。
王婧胭却说：“既要扮作永安侯府的二小姐，便不能再和以前的虞微一样。阿瑜，你要把自己打扮得不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