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上班下班,生活很规律,除了把重点放在观察李准上面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连其他人都很少接触,唯一可能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只有手机。对一个视手机为贵重物品的老人来说,他们并不容易下手去查。
“林南荣死的时候,她挺平静,也没有说什么。”李准回忆道,“对抚恤金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为何突然就跑到这里了?”
“肯定有人在捣鬼。”张启辰推了推眼镜,咬了咬嘴唇,说。
“要不约她出来吧,直接跟她谈,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李准不想再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新项目刚刚开始运营,川西的项目也即将上马,这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事情,尽快解决了会比较好。
周衍没让张启辰出面,他直接去和林南荣的母亲回了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主要是他太闲了。
信息带回来的有限,林南荣的母亲并没有提什么要求,只反复说,他的儿子三十岁就殒了命,她不甘心。
世间唯有不甘心难以救治,执念救人也害人。周衍简单粗暴,也没想听一个老年丧子的女人絮絮叨叨说她的不行人生,而是大手一挥,把人抬进了一幢两层小院——他自己的住处。
“大姨,我跟您说,做保洁多累,您就在我这当长辈,您不是缺儿子吗?巧了,我也缺个妈,每天您只要能帮我做个饭,这屋里里里外外都归您管,我每月还开您一万块钱。”周衍最不缺的就是钱,跟人谈条件时,如果对方说没什么要求,大概率是因为你的条件不够诱人。每月一万,持续性输出,周衍就没想过她不动心。
只要她肯松口,后面都好办。
蔡芬芳原本以为李准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以他大老板的身份,肯定要以势压人,给她些颜色看看,不想却被送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小楼,还让她做……长辈?
一辈子在穷乡僻壤过活的寡妇,对有钱人有天生的畏惧感。她以为周衍在给他耍花招,却不想第二天周衍先给她买了一堆衣服,又给她准备了一系列生活用品,完全是一副让她长住的模样。
蔡芬芳受宠若惊。
有些人空有一身年龄,成长的环境却决定了她的眼界和认知。在知识越贫乏的地方,越容易滋生恶,也容易因为见识的短浅,感动于微薄小利。
在蔡芬芳住进周衍小院的一个星期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李准的办公室。
果真,辖制了傀儡,提线者会自动现身。
张启辰看着女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心中气恼,没好气地放下两杯咖啡,又愤恨地看了女人一眼,张启辰关上了李准办公室的门。
李准坐在板台的后面,看着女人沿着办公室转了一圈,视察般,故作优雅地坐在了李准对面的转椅上。
“你果然是我看中的男人。”女人头颅微微抬高,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
“荣幸。”李准盯着她,简短地接了两个字。
“你后悔过十年前的决定吗?”郑筱雪盯视着李准的眼睛,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李准回望郑筱雪,嘴角噙着冷笑,丝毫不输对方的气势。
“李总贵人多忘事。”郑筱雪靠回椅背。
“不重要的事,没必要去记。”李准也靠回椅背,说。
一个小时后,郑筱雪从李准办公室出来,曲良仪端着满满一杯咖啡,非常“不小心”地撞在了她的后背。
“哎呀,你会不会走路,这么多人的办公区域,怎么能走路中间?什么素质!”曲良仪还没等郑筱雪说话,抢先嚷嚷道。
张启辰:干得漂亮!
郑筱雪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裙子,从后背到臀部,到小腿,全被沾上了褐色的咖啡,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愤怒地转身,抬手就要往曲良仪脸上扇。
离她两步远的李准,长腿一迈,伸手抓住了郑筱雪的手腕,曲良仪配合默契,抬手给了郑筱雪一巴掌。
“哎哟,条件反射,不好意思。”曲良仪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她可没吃过什么亏,这女人是哪棵葱。
郑筱雪一只手被李准攥着,一只手抚上自己被打的脸,“李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如果我理解无误,郑小姐此刻是我的敌人。”李准甩开她的胳膊,手一挥,张启辰把曲良仪拉到一旁。
“衣服脏了就赶紧去换,就不要再招摇了。”李准双手插兜,冷冷地说。
“你最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绝对没跟你开玩笑!”郑筱雪转身,浅蓝色裙子上露出了丑陋的咖啡渍,带着一身狼狈,高傲地走出公司。
李准很晚才到家,进门时带着一身酒气,一进门就趴在了周宜的身上,张启辰在他身后,冲周宜抱歉地笑了笑,然后麻溜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