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从现实世界穿到了书中。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实世界只是另一本书?
“……”
傅致深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仿佛陷入了一种纠结中,问道:“怎么了?”
慕白辞回过神来,心底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无波。
他站起身,走到傅致深面前,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他,那令人安心的触感,让他不再惶然。
“就是突然想起来庄周梦蝶的典故了。”
世界是真是假不重要。
我思故我在。
他是切切实实的一个人,傅致深也是,那就够了。
晚上慕白辞和傅致深睡一屋。
床头灯开着,傅致深在看慕白辞找到的那本言情书,有点疑惑:“我忘了这书是我什么时候买的。”
他看着看着,抬手揉了揉慕白辞的发顶,言笑晏晏:“这里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慕白辞侧身躺着,睨了他一眼,忽然说道:“哪天我要是穿进书里,消失了怎么办?”
“那我跟着你一起走。”傅致深随口说道。
灯光打在眼睫上,投下明灭的影,慕白辞眨了眨眼睛:“但里面没你的名字。”
“那就,”傅致深想了想,“把我名字写上去,你自己编个故事不成么?”
慕白辞望着他,忍不住笑了。
到了零点,窗外的世纪广场上燃放起了烟花,细碎的光点铺满了天空,像流星雨般落下,将漆黑的天幕染上绚烂的色彩。
美得令人感动。
傅致深问他:“想出去放鞭炮吗?”
慕白辞摇了摇头:“困了,明天还要看《晚宴》。”
《晚宴》是陆怀景最终定下的电影名。
慕白辞虽然看过点映了,但还是想拉着傅致深二刷。
“好。”傅致深放下手中的书,给他盖好被子,关上灯,吻了吻他的前额,“晚安,宝贝。”
翌日,两个人去电影院看了上午的场次,座无虚席。
慕白辞身边的位置却空着。
电影开始几分钟后,才有人猫着腰沿着过道穿行而来,打开手机照明,同时向被他干扰的观众道歉。
他停在慕白辞身边,两人视线对上,俱是一愣。
“韩子宵?”慕白辞颇为诧异,但想到这里是电影院,便压低了声音,“好巧,你一个人来看电影吗?”
韩子宵也没想到是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是啊,听说这部电影的口碑很好,闲得无聊就来看看。
——咱们还挺有缘分的。”
他坐了下来,慕白辞看他空着手,热情地把爆米花桶递过去:“吃点?”
“谢……”
韩子宵刚说了个谢字,爆米花桶就被横着伸过来的一只手捏着边角提走了。
黑暗中,傅致深的绿眸幽幽闪烁。
还真有脸吃他老婆的东西啊。
当着他的面,韩子宵居然敢勾搭慕白辞。
慕白辞想到这两人结怨已久,赶紧拽了拽傅致深的袖子,小声道:“跟他好久不见了,寒暄两句,你别多想。”
傅致深低声回:“我是那么容易吃醋的人?”
慕白辞沉默了下,昧着良心说:“……不是,你宽宏大量。”
这还差不多。
傅致深伸了伸长腿,嘴角一松:“不过,我们换个座位。”
慕白辞没什么意见,和他换了。
韩子宵看到他们的动作,眼角跳了跳。
等傅致深坐到他身边,高大的身体把那头的慕白辞挡了个严实。
韩子宵很怀疑他是故意的。
“离我老婆远一点,懂?”
傅致深面沉如水,压着嗓子,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分贝,威慑着自己的情敌。
在老婆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韩子宵:“……呵。”
他看不惯傅致深这副高傲的态度,故意咬着字眼,清晰地说道:“有什么好炫耀的,哪天人家跟你离婚,我可是在他那还拿着号码排队呢。”
傅致深面色铁青,冷冰冰地回敬道:“那你等下辈子吧。”
顿了顿,改词:“不,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而慕白辞全情投入看电影,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刀光剑影,暗流汹涌。
大荧幕上的江鸢耀眼夺目,眼角眉梢的清冷与倔强,浑然天成。
慕白辞的情绪很容易代入进去,电影结束后,灯光亮起,他的眼眶微微湿润,到处找纸巾。
傅致深把纸巾递给他。
他没什么好说的,全程面无表情,中途就把爆米花吃光了。
还喂了慕白辞一半。
韩子宵是一颗都没有。
韩子宵看完正片,没等彩蛋,就提前走了。
他明明距离右边的过道更近一点,但非要挤过傅致深,从左边走。
为的就是跟慕白辞打个招呼。
傅致深阴沉着眉眼,要不是顾忌电影院是公众场合,高低得再跟韩子宵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