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有点意外徐应钦的回答,这是坦白了却没完全坦白。
他把两个礼盒盖上,重新摞起来放好,然后站起身走到书桌边将东西整理好拿过来,在小圆桌边站定,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没说谎骗我,这个要表扬,我宁可你不回答,也不希望听到的是谎话。”
他将手里的卷起来的洒金宣纸递过去,“说好要送你的,我都打算好了,你要是说谎骗我,这画就不送了,现在嘛,给你奖励。”
祁宁的笑容里带着些不常见的俏皮,灵动得很,看得徐应钦不免有点心痒痒,对方大抵……不,一定没有意识到这个模样有多招人喜欢。
他接过那几幅画,一一展开看了,一共四幅,是一组花草静物,春藤萝、夏茉莉、秋银杏、冬茶花,四幅各有映照,构图精巧,雅致而不落俗套。
他重又看向祁宁,夸赞道:“这是我近些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裱好后我想挂在卧室的书房里。”
祁宁重新坐下,见徐应钦喜欢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你见惯了好东西,我还担心你看不上。”
紫藤萝、茉莉盆栽、银杏树、山茶花,这些在别墅和后院里都能找到,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很多,四季都不缺应季的花草,所以他也没多想。
说起来八成是巧合。
徐应钦仔细将几幅画作摊在桌上,道:“不用妄自菲薄,你的书画称得上惊才绝艳,即便抛开一切只看画作本身都足够优秀,与一些传世名画相比毫不逊色。”
祁宁端起酒杯又抿了口果酒,心情愉快地调侃道:“那要是不抛开一切呢?”
“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作品,所以才想挂在楼上书房里,私藏。”
祁宁这回忍不住笑了,肉麻兮兮的哟~咳。
这间大书房有时候徐应钦的助理也会来,但跟主卧相连的那间相对小些的书房显然更隐私,这其中的看重意味不言自明。
看着神情专注温和的徐应钦,他又双叒叕感觉看到了前世的好友,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对方偶尔也会这样看他,但是很隐蔽,往往他看过去了,对方又很快恢复成一贯的沉稳疏淡,不会再用灼灼的、关注的眼神看他。
祁宁显然是在走神,徐应钦轻轻叩了下桌面,问道:“在想什么?”
祁宁顿了下,坦言道:“在想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能讲给我听听吗?”
祁宁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穿越的,真的有前世,那天喝了酒还能找借口是他说胡话,现在可才喝了两口果酒,真不至于说是醉了。
他斟酌了下,放下酒杯后也不看徐应钦,慢吞吞道:“就是我……之前关系很好的人,有件事儿我辜负了他,现在有机会还是想找方法去弥补,尽管他不会知道。”
他选定的继承人的皇陵还在挖掘,信息不多,他一直在关注,只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而且……他转回视线看了看徐应钦就又垂下了眼,在心里悄悄给对方道了个歉,刚才有一瞬间他都希望眼前人真的是心上人。
这对人家不公平。
徐应钦握住祁宁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地握了握,在对方抬眼看过来时,宽慰道:“尽你所能就好,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他也一定会高兴。”
祁宁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些,勉强笑了笑。
他知道好友不会怪他,甚至不介意这千古骂名,但他真的没法就这么放下。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自怨自艾,当年的事实能弄清楚就弄清楚,实在不行能把那些污名澄清了也是好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他基本上调整好情绪,还是要往前看,他的好友也不会希望他颓丧,好好活着,连带着对方的份儿一起。
跟徐应钦说开之后,他的心情放松不少,算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是周末,徐应钦在家休息,两人上午一块儿锻炼了俩小时,他现在这弱不禁风软绵绵的身板实在是缺乏锻炼,在后院里还没跑够一圈,小腿就十分没出息地抽筋了。
今日份锻炼到此结束。
坐在院子里的八角亭中,他咬着牙关,疼得眼泪汪汪的,他都没想到抽个筋能这么疼!
徐应钦坐在祁宁旁边,一手握着对方的脚踝,一手握着前脚掌,略用力地抻了抻,看着眼前人眼眶都红了,又是心疼又有些无奈。
掰了几下之后,他给人一下一下揉按着小腿肌肉,缓声询问道:“有没有好一些?”
祁宁含泪点点头,用手背抹了下眼,嗓子都是哑的,“我是真的没想到……”
徐应钦一样没想到,他继续给揉着,抬眼看过去,祁宁揉了揉眼,反倒把眼睫揉湿了,眼眶也更红了些,像是受了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