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说：“睡了啊。”
张昕嗯了一声。
“教授怎么样？”
张昕被烦死了，猜到今天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回答：“删了。”
汤睿铭舒了一口气，躺平了，在黑暗里笑了好一会儿，又凑过来抱着张昕：“新年来我家？”
张昕猜他和家里人说了他们的关系，开始忐忑，不知道汤行长夫妻怎么看她，后悔这几年连面子功夫都没做，显得无情无义。
她不想回答，但也睡不着了。
“我节后又要出差了，不知道到时候又会出现什么人。”他说。
张昕知道他在意自己的信息。
“不是不怕吗？不是要公平竞争吗？”她嘲。
这次轮到汤睿铭不响了。过了一会儿，他俯到了张昕身上，两个人面对面，他开始亲吻她，解她的睡衣扣子，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
“我只想和上一次的我竞争。”他说。
张昕的脸微微发烫，身体有了回应，感受着他唇舌的湿润和温度，手指插入他潮湿的头发。
他们还是拥抱在一起，契合在一起。
她开始回忆过去，虽然痛恨他曾经的急躁、愚钝和强势，它们带来的伤痛不会消失，但也正在变得轻…
对她来说，当时二十多岁的他就像满是灰尘的屋子里落下的那束光，她用手接住了，才抬头看到外面的天空，感觉有风吹进来。
第59章 大年夜
从汤睿铭回来到大年夜，当中有一个礼拜，张昕感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气氛。
他试探着邀请张昕大年夜去汤家，家里会在外订私房菜，他舅舅今年会带着全家来过年。
她考虑后，还是以暂时不合适拒绝出席。
汤睿铭就建议换成吃饭时视频通话，或许看出她的顾虑，就告诉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做决定，他都会接受。
这次张昕答应了，做好会在新春确认关系的准备。
阿池和老公今年不回香港过年，张昕不值班也不回家过年，就邀请他们到她家来吃年夜饭。
阿池很高兴接受邀请。张昕开始准备年夜饭的菜单，问她喜欢吃什么。阿池说清淡的都可以，因为她怀孕了。
“前天刚过三个月，所以现在才公布。”阿池在电话里笑。
张昕也高兴极了，两个人一起在电话里笑。
接着她就去查孕妇菜谱，定了一只走地鸡，开始发干海参和木耳一起炖。以往都是她买的水发海参，这次打算自己发，用指甲抠着海参里的石灰质，感觉真的开始过年了。
年夜饭只有三个人，张昕就准备了几个菜：海参鸡汤、梅干菜扣肉，手工蛋饺炖肉皮，清炒红薯叶和自制八宝饭，还加了两个凉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鳗鲞。
鳗鲞是提前七天去市场上订的小海鳗，托人腌制成鳗鲞，是阿池夫妻爱吃的口味，还能切块塑封保存，让他们带回家。
记得海鳗腌制好的那天，张昕去市场上拿，远远看到一条鳗鱼挂在摊上，鱼头上贴着她的名字，画面诡异又好笑。这令她想起小时候张家也订过这样一条，但大得多，比当时七八岁的她还大，鱼头上贴着“王月芬”三个字，鱼嘴裂到眼睛旁，牙齿锋利带倒勾。
当时张妈摸着那条海鳗，得意地说：“好不容易订到的，能长那么大一般是野的。野的凶，肉香，会吃人，有人从鱼肚子里挖到戴金戒指的手指头。”
张昕忍不住问这条小海鳗的摊主。
摊主说：“现在哪儿来野的，都养殖了。”
她看着摊主把鱼包起来，想到年少记忆里都是张家人，随便一想就有他们的身影，又唏嘘如今的新年最多电话来往，已是最佳局面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在大年夜下午给张爸发了 8888 元红包，写道：爸妈新年快乐！
发完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傻，嫌钱多，但想到如果问汤睿铭，他一定会说：“你做得对。”这应该是他多数时候都快乐的原因。
阿池夫妻下午五点到的，提了水果和礼品。张昕提早安排了车位，隔壁邻居去外地过年，空出来的车位让他们停。
阿池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长发，平跟鞋，脸线条丰润了一些，画讲究的妆，但换成请张昕元旦代购的无酒精款。当时张昕没想到是怀孕，只以为皮肤过敏。
阿池还是一样幽默，进来先嘲笑张昕小区进门的装饰。那两个新年童男童女确实一言难尽，灯光从下往上打，在业主群里被吐槽了好多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没付物业费呢！”阿池狂笑，换了鞋，进厨房洗了个手，就挨个儿打开锅子看，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
“真香！”她拿筷子夹了一块梅干菜扣肉，又拿了一块蒸好的鳗鲞撕开吃，夸张昕做得好吃，还从冰箱里拿玫瑰醋，撕了一块鳗鲞沾醋出去塞在老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