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切地看着姜至呈。
此时后者神色已恢复如常，仿佛并非被齐东辉激昂地语气所影响，平淡地道：“然而我如今并无百户之实，这一臂之力......可否请齐首领明示？”
闻言，齐东辉一改慷概之色，反而叹了一口气。
顿了顿才语气低沉地道：“也好。反正姜兄于我并非外人，那我便也就实话实说了。此番西市之行本就损失不小，未曾想回来后惊闻吴子明为夺权行排除异己之事，又折了好几位兄弟！唉......如此一来，只凭仅剩的龙虎帮众显然不足以完成清剿进化变异人之事！于是我便想恳请姜兄，以姜兄威望，若是于坊中登高一呼，想必回应者甚！到时咱们便组成一个联合队伍，共同为崇武坊的安危而战，不知姜兄以为如何？”
怪道特意上门告知，却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姜子扬与蒋晟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相差无几的念头来，接着便齐齐转头看向姜至呈，等待着他的答复。
后者顶着几道热切的视线，忽而微微一笑。
然后才道：“齐首领所言甚是，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崇武坊不仅是你、我的崇武坊，更是大家的崇武坊。如今这个境况，不用多说大家也清楚保护崇武坊便是保护我们自己！因此，我认为只要将咱们如今面临的危险一一告知，即便无人登高一呼，想必踊跃者也比比皆是。”
齐东辉闻言，不由双目微敛。
而姜至呈则是笑容未变。
二人对视着，一时竟无人开口......
好半晌后，齐东辉才移开了目光，将之落在身前的茶盏上。
“姜兄可能往日里多与禁军、官身来往，并不清楚平民秉性”，说到此处，他再次抬眼看向姜至呈，似笑非笑地解释道：“哦，这并非诋毁，我自己便是平民，对此还是有几分发言权的。‘踊跃者也比比皆是’？此事若放在禁军中，我信！这也是我希望姜兄出面的原因，崇武坊内有不少禁军出身的人家，他们才是我想争取的对象。至于平民......不是我泼姜兄冷水，他们胆小怯懦、人云亦云，甚至还喜欢置身事外，想要驱使他们？再多的道德教化还不如一两银子好使！”
说到此处，他甚至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并没有将进化活死人之事告知他们的打算，除了平添惊慌与焦虑，并无任何用处，反倒还要多花心思防着他们借机生事，岂不弄巧成拙？”
......
两人又言辞交锋了几个来回，却仍是各抒己见。
齐东辉要求对其余人等保持进化活死人这个秘密，并游说姜至呈组织起禁军人手与之合作，绞杀危险、共享西市。
而姜至呈，则坚持对崇武坊内所有人员公开进化活死人一事。
这还是两人交流以来第一次出现分歧。
第一次，便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最后争执不下，齐东辉竟然拂袖而去。
第50章 覃城 ◇
◎姜湉瞳孔巨震，猛地转头看向姜至呈◎
对此, 姜湉十分不解。
“即便告知大家伙又能如何呢？可别告诉我他是害怕普通人丧命，这才准备只依靠少数的龙虎帮众及禁军顶在前头？他若真是如此大公无私，龙虎帮也不会私底下被骂成这个样子了。”
姜子扬挑眉, 揶揄道：“你没听外面都流传着‘齐首领不过是被吴子明蒙蔽了’吗？”
姜湉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道：“我可差些真信了啊。”
虽说她与齐东辉不过一面之缘, 并且这一面之缘时他展现出来的也是彬彬有礼的形象。
然而作为一个有着两辈子生活经验的幸运儿，姜湉对人的看法从不流于表面, 而是信奉着一句话。
那便是，“一个人到底如何，不要看他说了什么, 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临时决定炸毁西市南门，还可以说是随机应变下的选择。
可如今既然知晓进化变异人的可怕之处, 却仍旧想着独享信息......
姜湉想到此处，忍不住忧愁地转头看向姜至呈，问道：“照他的说法儿，炸毁西市南门是打着分流拥挤变异人的主意。如今已过了两日, 恐怕进化变异人早就游走于城中各处。若不早些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毫无防备便外出寻找物资的民众岂不危险？！”
她不懂也不想懂齐东辉为何会坚持如此。
可在幸存者们活得已然十分艰辛的当下, 又凭什么即让他们被蒙在鼓里, 还要为龙虎帮轻率的行为背负更高的风险呢？
姜至呈与齐东辉不欢而散，自是因为与其理念不同。
于是面对女儿的忧虑, 他面上表情未变, 却道：“因此，我们须得今夜便把落脚点确定出来。”
此话一出, 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