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央看着吕瑶轻声道:“听闻傅禧从靖远侯府失踪后第二日,吕侯便让吕家姑娘启程回庵堂去了。”
吕侯知不知晓傅禧与吕瑶之事,他们不得而知。但他将吕瑶养在庵堂,不管有意无意,都可让她避开洛京是非。
“这流匪来得蹊跷,也不知这吕家姑娘是得罪了谁?”谢洵随口说道,嫣嫣知晓陆珩肃清流匪一事,他亦是清楚。
嫣嫣心中一时有些拿不定,想要杀吕瑶的究竟是晋安还是傅远章。只是若是晋安知晓吕瑶同傅禧之事,依着她的性子,必定闹得满洛京人尽皆知,她定会叫嚣着要宣正帝或是赵太后找吕瑶的麻烦,而非找人扮作流匪模样。
她白皙纤纤的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被钱云扶下马的吕瑶。若是这流匪不是真的流匪,那她便更偏向于傅远章与凌馥。
只是嫣嫣想不明白的是,傅禧已经走了,傅远章与凌馥又何必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
谢洵星眸之中蓄着纵容的笑意,他忍不住揉了揉她脑后那乌黑柔顺似是泼了浓墨一般发丝。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肠亦是最软。从前谢洵对这样的话总是嗤之以鼻,而今揉着嫣嫣的一头乌发,便也开始相信。
“嫣嫣在担心吕家姑娘?”他轻笑问道。
嫣嫣转过脑袋望向他,她对他没有丝毫隐瞒地点了点头:“那些若不是寻常流匪,吕家姑娘往后只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前世没有钱云护送谢洵离开北周,嫣嫣也不知谢洵前世如何。但她知晓,没有钱云出手相救的吕瑶,却是香消玉殒在了洛京城外官道旁的林子里。
“嫣嫣若是担心,不若到时候提醒一下吕家姑娘。”谢洵提议道。他们同吕瑶本也没有什么交情,提醒过她便已是仁至义尽。
嫣嫣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钱云上前:“江夏郡王,郡主。吕侯府的姑娘在外遇流匪劫持,身边的丫鬟仆妇与侍从皆以殉难,不知两位可否愿意捎带吕家姑娘一程。”
“可。”谢洵坐在马车中,矜持端着架子道,“钱小将军自去安排便是。”
嫣嫣在一旁看着他明明语气严肃清冷,可偏生眸含笑意望着她的模样,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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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云在外不禁松了口气,他此次恰巧救下吕瑶便不会放任她一人,可偏生他还有宣正帝的旨意要办。所幸,谢洵与嫣嫣答应了让吕瑶同行。如若不然他当真不放心只让几个私兵送她离开。
他来到吕瑶身边,命人又去寻了一辆马车来。
吕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之情,她脸色虽惨白得几近透明,可还是礼数周全地对着钱云行了一礼:“谢过钱小将军救命之恩。”
钱云呆愣愣不敢看吕瑶,见她行礼便忙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来,可又顾念着男女有别,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害羞,他双耳通红得便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受不得姑娘这般大礼。姑娘不必与我这般客气,快快请起。”他下意识挠了挠脑袋,似是有些紧张。说话时全然不见前几日对上傅侃与陆珩时的不卑不亢。
吕瑶虽发髻有些凌乱,衣衫有些脏,但她依旧竭力保持着洛京贵女的仪态。
“救命之恩宛若再造,将军受得起的。”她清晰认真地说着。
钱云眸光不自觉落到了吕瑶身上,可一触及吕瑶的眼神,他便又像是心虚一般快速挪开了,那发红的耳垂都有些发紫。
吕瑶不知钱云此番是有何公务在身,但她也不曾多问,只是道:“将军若还有公务在身,不若到了前边驿站将我放下,届时我给我父亲去信,他便会派人来接我。”
钱云神色不禁严肃起来,他如实道:“我看今日那些劫杀姑娘的流匪并非寻常流匪,他们虽已落荒而逃,但谁知不会杀个回马枪。”
“这……”吕瑶愣了愣,“他们不都已经将财物辎重劫了去吗?”她只以为那些人是为财而来。
钱云却摇了摇头,他深邃的眸中寒星点点,他与那些人一交手便已知晓他们似是靖远军中出身,只是那些人身手矫捷、动作凌厉,他竟只是伤了其中一二,却未曾留下一人。
吕瑶看着钱云的脸色,她神色便更难看了,面色也愈发苍白了。她看出钱云摇头不语的意思了,那些人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钱云道:“吕姑娘若是要回庵堂,我等恰巧与姑娘同路,不若姑娘便同我等一起。如何?”他小心翼翼看向吕瑶,眼中亦是带着询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