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心中泛着自豪,眼角也不经意间流露了几分骄傲。
钱云看着马上虽瘦弱却能轻松拉动七力弯弓的嫣嫣,眼底不自觉闪过了几分震惊。这当真是靖远侯府那不学无术的五姑娘吗?
陆珩心底微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嫣嫣毫不留情地亲手了结了跟在身边多年的婢子,他怔怔看着嫣嫣,浑身僵直。
那一箭射穿了更漏的心脏,宛若前世嫣嫣被傅远章一箭穿心而亡。
更漏板平的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看着胸前的利箭,抬眸望向嫣嫣,心里眼中再也藏不住她对嫣嫣的痛恨。
傅侃心下一松,可面色神色却不曾有丝毫改变,甚至阴冷狠鸷望向嫣嫣:“齐国江夏郡王府的人在我大周境内,竟堂而皇之杀我靖远侯府的人,当真是没把靖远侯府放在眼中吗?”
他只挥了挥手,靖远侯府的私兵亮出兵刃,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钱云不明白,傅侃为何要因为一个下人而这般义气行事。
杨靖忠带着镇北王府的人马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一场好戏。
谢洵悠悠道:“钱小将军方才已经带来了周国皇帝的旨意,靖远侯府的人罔顾周皇旨意,是想要再度挑起周齐两国战事?”
嫣嫣只看着钱云质问道:“我倒是想问问钱小将军,周国皇帝可愿看两国战事再起?周国的百姓可愿因此受颠沛流离之苦?”
钱云道:“本将必定将两位平安送出大周,任何人胆敢有心加害两位,便是与钱家军为敌,便是与我朝皇帝陛下为敌。”他的话是说给傅侃听的,亦是说给陆珩听的。
钱云生怕杵在一旁未曾离开的陆珩,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淡淡睨了一眼傅侃,靖远侯府近日所为,却是叫他看不明白。
傅侃阴沉地看着马上的二人,看着嫣嫣甚至不曾分一个眼神给他,恍若她叫了十多年的兄长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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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宣正帝等了许久,方才等到陆珩入宫觐见的消息,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珩未曾换下那身喜服,他紧抿着唇,神色冷厉凛冽,一言不发地跟着引路太监进到了大殿之中。
此刻的殿中,并无旁人,宣正帝见到他,立马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他望向陆珩的眸中,带着三分歉意。
宣正帝道:“寒川,朕未曾想到,桓潮生竟会为了谢朔之子在对岸陈兵。”
陆珩道:“不论是齐国还是大周,都知晓牵一发而动全身,齐国皇帝怎会放任桓潮生用兵?”
自十五年前,桓家军大败镇北军,老镇北王围困于邓县,弹尽粮绝后亡于邓县,得胜的桓家军又为靖远军重挫。此后十多年,桓家军与靖远军隔江对峙,期间摩擦不断,但再无大的战事。
陆珩深知,哪怕桓潮生真的陈兵边境,也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内侄,真的越过江水攻入北周。
宣正帝自然也明白这一层,可是他不能赌:“桓潮生素来阴晴不定,对其齐国皇帝的调令亦是愿意听时听一听。寒川,朕不能赌他不会出兵。而且,谢元石其人在齐国身份特殊,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所以,谢洵不能死。”
谢洵是谢朔唯一的儿子,而谢朔又是先帝独子。谢洵才当是南齐正统,也只有谢洵活着回到南齐,南齐才有可能乱。
陆珩紧抿着唇:“即便不杀谢元石,为何要放任他轻易带走我的王妃?”
宣正帝轻叹:“谢元石几次三番不顾危险也要带走傅五姑娘,可见他绝不会对傅五姑娘放手。况且,靖远侯世子传来的军报中,亦是要求保证谢元石兄妹平安回到齐国。你我皆知,谢朔除谢元石并无其他子女。所谓兄妹,便是在说谢元石与傅五姑娘。寒川,此事是朕对不住你。”
陆珩眼尾一抹猩红,像极了他身上喜服的颜色。
“那傅五姑娘行事如此荒唐,又与谢元石这般不清不楚,实在配不上你。这桩婚事便作罢吧!”宣正帝又道,“你便当傅五姑娘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陛下好意,请恕臣难接受。”陆珩双手交叠与胸膛齐平,他敛着眸,“臣的王妃只是去了道观修行,待到时机成熟,臣定然将她风光迎回。”
宣正帝看着陆珩执迷不悟的模样,他紧锁着眉,甚是痛心疾首:“你难道还想带着镇北军将人从齐国抢回来吗?”
他看着陆珩沉默不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陆寒川!你忘了镇北军为何称为镇北军了吗?大周北境狄人侵袭不断,若无镇北军几十年如一日的镇守,一旦北狄越过北境南下,你是要看着大周覆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