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環姣好的面容一僵,随即笑道:“本将军这张脸也确实能叫天下大多数女子汗颜。”
“许久不见,谯将军依旧如往昨。”谢洵笑道,“只不过这庐江已经打起来,刀剑无眼,到时候伤了谯将军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可就罪过了。”
“这好办,谯某在庐江这些时日,便劳驾郡王爷护我周全了。”谯環似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
谢洵定定看了看他,只听谯環又道:“我这从蜀地来庐江,一则是为与郡王爷谈一谈往后蜀地与江夏的生意,二来也是受人所托,给崇安大公主送一份礼。”
他将茶案一边的画匣双手递到了谢静熹面前,谢静熹看着他接过画匣。
“不知谯将军可否告知,此物是何人所赠?”
谯環笑了笑:“那人道是公主看过便明白了。”
谢静熹闻言,微微颦眉。
“谯某还是第一次来这大将军府,不若郡王爷替公主尽一尽地主之谊,带谯某转一转?”
“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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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洵与谯環并肩走在连廊内。
“谯将军独与本王出来,可是有何事与本王说?”
谯環悠悠道:“庐江新起战火,莫说周齐两国,便是蜀地、滇国、南边蛮族,还有被陆寒川打得大气不敢出的狄人,哪个不是盯着此地。”
谢洵道:“盯着此地之人,要么是想看着桓家军与镇北军鹬蚌相争,好坐收渔利。要么便是想借此一举摧毁桓家在庐江的根基。但不论哪种,都不会在此时冒险来庐江。”
他停下脚步看向谯環。
谯環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蜀地与江夏睦邻友善,江夏同庐江同心共济。如今庐江有难,蜀地自是不好坐视不管。我可还指着和郡王爷齐心合力、日进斗金。”
“为一桩生意,谯将军便立于危墙之下,温家可就该考虑考虑与蜀地的食货通商了。”
谯環道:“怎会是一桩生意?谯某要与郡王爷做的生意,是连年不断的长久生意,也是关乎天下局势的大生意。”
谢洵道:“恕本王愚钝,不知谯将军话中之意。”
谯環一笑。
“我主蜀地,便不能安时处顺,居安而思危乃谯氏处世至根本。”
“梅乡一事见周国皇帝狠戾,而齐国皇帝本就来位不正,二者皆非明主。”
“周齐必有一战,蜀地偏安一隅,虽可免于战火,但待天下大定,新主必定磨刀相向。”
“不论是投靠齐国还是倚仗周国,都不是蜀地最好的选择。”
谢洵听着他缓缓道来,他只淡淡看着,没有说话。
“而周齐之间,以庐江桓家军相隔,桓家军不听宣调、以义领军,而桓大将军乃是齐国先帝之驸马,是你江夏郡王的姑父。”
谢洵闻听谯環提到了桓潮生与桓家军,不由皱眉:“谯将军究竟想说什么?”
“你父是齐国先帝唯一的皇子,你是你父唯一的子嗣,你合该是齐国皇位唯一的继承之人。”
谢洵脸色沉了下来,呵斥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为大逆之言,谯将军不要命了?”
“大逆之言?谯某独据蜀地,自然称不上犯上大逆。至于郡王爷,本也不是规矩的人。”
谢洵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谯将军当真巧舌。天下已呈乱相,周齐必有一战。只是谯将军有意投向本王,然本王一无争天下之心,二无争天下之力。怕是要让谯将军失望了。”
即便他瞧不上宣正帝也看不惯祯明帝,但他未曾想过做天下之主。仁厚忠义、德才兼备方才当得起天下之主。谢洵自认不是那样的人,若要他择一天下之主,他定然选桓潮生。
但北周如今有钱家军、镇北军与靖远军,南齐有城阳军、固城军。桓家军虽是骁勇,可却也在两难之境。如若桓家军当真据庐江、割江夏,所面临的便是周齐两国之绞杀。
“但郡王爷师出有名。”
“平定天下之乱,当能者为之,天下之主亦是能者居之。人、财、粮,谯将军手上皆是不缺,谯将军为何不自己争上一争?”
“赚天下金银、享人世欢乐才是谯某毕生之追求。天下之主非谯某所求,谯某亦没有这德行能力胜任此位。”
“如今时局不明,谯将军就站了位,难道不觉得为时太早吗?”
“择明君,得趁早。”谯環道,“当日梅乡之事,郡王爷为长随,以身犯险,救下药谷之人,谯某心中敬佩。若要为蜀地择一天下之主,谯某只信江夏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