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高兴。”
管事的心说,原来是个富家纨绔子弟。
他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这样的败家玩样比比皆是,虽然不屑但还是立马笑了起来,点头哈腰说:“知道了,知道了。”
只要钱给够了,别说伺候一个奴隶,就是让他把一条狗、一只猪当自家老祖宗一样供起来都可以。
萧元嗣满意点头,可有人却不满意了。
从萧元嗣的穿着来看,低调的月白长袍,用的却是一匹千金的浮光缎子,白玉簪发,手指根根细长白皙,出身想来不俗,相貌年轻,眉目间神采飞扬,不经世事的单纯,定然是被家里宠成了个说一不二小霸王。
然而,出手过于阔绰,为了个奴隶一掷千金,着实是败家之举!
想来是家中过于宠溺,养成了他花钱大手大脚不计后果,只顾自己痛快的习惯。
众人先是被萧元嗣的阔绰所震惊,后来又对他的败家行径嗤之以鼻,在心里默默冷嘲热讽,投以鄙视的白眼。
不过是个纨绔草包而已,空有一副锦绣皮囊,可惜可笑又可怜。
人嘛,总是喜欢对自己看不上的事指点一二,发表一通自以为是的看法,他们也不例外。
眼睁睁萧元嗣拿出一袋银子全都打赏了小厮,有人在萧元嗣转身要离开时喊住了他。
“这位公子请留步。”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是方才出价想买下奴隶的那个人。
“你还有事?”
书生看着他,眼底情绪复杂,欲言又止:“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元嗣最烦这种把一句简单不过的话非要拆成无数句话说还要神秘兮兮卖个关子的人,不是装就是傻,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当讲,我不想听。”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
书生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直接,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回过神后着急地冲着要离开的萧元嗣大喊:“这位公子,你如此行为置父母亲族于何地!”
他就来救个人,怎么还和父母亲族扯上关系了?!
萧元嗣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重新回到栏杆边,俯视着那个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义愤填膺的书生。
书生站在那里,仿若正义的化身,生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愤怒的目光仿佛下一刻能化为实质将他烧成灰烬。
萧元嗣突然对他来了兴趣,咧嘴冲他一笑:“你倒是说说,我的父母亲族怎么了?”
书生一听萧元嗣在请教他事情,顿时眉头也不皱了,背也舒展挺拔起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有种在人群之中脱颖而出的感觉。
他以拳抵唇清咳几声,看着楼上那个纨绔草包,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怜悯他的意味。
“这位公子,你天生命好,生在一个富足之家,衣食无忧,但如此肆意挥霍,不做长远打算,家中迟早会入不敷出,届时你的家族必然会走下坡路啊!”
萧元嗣浅浅一笑,他还当这位儒生能提出什么令他惊为天人的意见,原来就这种程度。
但其他人一听,深觉有道理:“是啊,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
“一个草包会毁了家族三代人的基业啊!”
“要他是我儿子,他刚出生我就会把他摔死!”
书生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诸位想啊,这位公子没有能力养家,他挥霍的钱是哪里来的?”
“还用说,肯定是吸其父母的血!”
“买一个如此危险的奴隶回去,是置家中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
空气里火药味愈加浓烈。
一场奴隶买卖会逐渐演变成一场针对纨绔败家子的□□大会,每个人都肆无忌惮地抒发对“败家子”的痛惜和责骂。
萧元嗣本来不想理会,反正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何必和个素不相识的人争口舌之争。
可他的忍让似乎助长了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气焰。
一个人在面对指责时候不加辩解的忍让,会让那些人觉得自己的言语暴行被默认了,他们是正确的,正义的,属于捍卫公理的战士!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加入他们,他们从而受到激励,变本加厉。
他们不会觉得被骂的这个人有苦衷。
不然为什么他不反驳?不辩解?不在他们面前绝望地嚎啕大哭,流着泪说自己是冤枉呢?
你看他那么冷静,面无表情,谁都不理,什么回应都没有,他就是心虚了,羞愧了啊!
他肯定有问题啊!
可是,萧元嗣仅仅只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而已。
他不想和一群可笑的人做可笑的争辩,时间对他来说是宝贵的生命,生命只能用在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上。
本来他都下了楼,来到了大门口,该死的耳朵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几道异常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