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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律所里。
周正这些天接了一个金融贷款案,赢了报酬非常可观,忙得脚不沾地。
听说涂散回来了,他也赶回来,想让涂散帮把手,事后酬金二八分。
这种赚钱又赚名的好事,他笃定涂散不会拒绝。
涂散:“不去。”
周正咬咬牙,竖起三根手指头,“最多三七分,是我的最大让步了。”
“不去。”
“嘿,你小子!”
周正很快觉出涂散状态不在线,只见他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西服外套随手搭上椅背,衬衫袖口卷起,扣子没几个扣好的,以前让他脱死活不肯,现在是一点形象都不要了,哪有精英律师的样子,倒像是路边打架的年轻小霸王。
指尖漫不经心转着笔,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出神,窗外除了高楼还是高楼,没有半点风景可言。
“你还在查刘义和那个案子?”
“嗯。”涂散嘴巴都没开一下。
“没查出东西来?”
“嗯。”
怪不得今天他一踏进办公室就感觉有股冷嗖嗖的空气扑面,明明没开空调。
“没事。”周正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宽慰道:“老邓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刘义和怎么离开学校的,跟见了鬼一样,老邓派出那么多警力都无济于事,你用不着有挫败感,笑一个来看看……”
“……”
“我跟你说,每当你输了一个官司,你就要赢一场官司来证明自己,所以,加入我吧,这种金融官司不仅没有生命安全风险,还有超乎你想象的酬金拿,一单可以吃一年!……”
涂散闭了闭眼,本就头疼,现在没心情听周正唠叨,后面周正说了什么完全没听到。
他担心查不出那个模仿犯,担心涂君会丢了性命,担心一切的一切逃不过上辈子的结局——涂君会生死未卜,而他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
他揉揉疲惫的眉心,打开手机,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那个视频,那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这就让他陷入了被动。
涂散觉得他处在一个瓶颈阶段,敲到了真相的大门,就差拿钥匙开门。
肯定有什么关键的细节被他忽视掉了。
简单调整好情绪,顾不上休息,他将这些天调查到的内容整理成卷宗,从头到尾再次疏理分析。
窝在律所,一窝就是好几天。
呆的久了,其他律师经过他办公室都知道要放轻脚步,不打扰到他。
实习生也会在固定的时间自觉泡杯浓咖啡放在他手边,走的时候还要回头张望一下,好奇是什么大案子能把涂大律师困在律所熬夜。
功夫不负有心人,涂散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将每个嫌疑人的信息列在一起,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似乎能够形成一个圆形闭环。
刘夫人怀疑校长,学生们给校长作证他没有犯案可能。
学生们怀疑刘夫人,通过刘夫人关联到肉店老板,但是水果店老板作证他们是在找孩子,没时间作案。
兜兜转转回到学校,嫌疑落到楼蔷身上,但校长可以给她作证。
每个人都被怀疑了一遍,但每个人都有不是凶手的理由。
怎么就如此巧合?
几日熬夜下来,涂散眼里布满血丝,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看他们的关系图,想找到某一个突破口。
因为所有巧合的背后是一个个精心的谋划和谎言织就,只要能抓到漏洞,那怕就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都足够他找到刘义和从学校离奇消失的内幕。
“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吓了他一跳。
周正气呼呼大步进来,满身的怨气。
涂散不悦,“进来前不会先敲门吗?”
周正挠挠头:“我烦着呢,下次注意。”
“案子打输了?”
“别提了,我忙上忙下替客户跑银行调查资金流向,结果人家告诉我钱压根就没进过他们银行,我跑了个寂寞!”周正满腔怒气:“离谱!”
“是够离谱的,自己的钱,去了哪里都搞不清楚……”
涂散不经意说了一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出神,回味刚才的话。
随即扭头扑进那堆资料里,一页页迅速翻找起来。
他能听到自己心跳越来越来快,噗通噗通,一声盖过一声,几乎就要撞破那层壁垒,血液逐渐沸腾,烫的像要烧起来,呼吸随之急促,嘴角却慢慢勾起。
他疲倦的眼里再次迸发出光彩,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兴奋。
找到了!
总算是被他找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涂散把手里的资料朝空中一洒,雪白的纸叶哗啦啦像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