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墙头上拿下那两瓶可乐，笑着问许诺：“还喝吗？”
许诺点点头，接过了一瓶。
海宁街第三条巷子的巷口，血迹满脸，动弹不得的许诺靠在右腿骨折，满身是血的蒋为晨身上，两个人伸出手，干杯。
十八岁的许诺想：“如果我们可以活着出去，那我一定要好好对他。”
十九岁的蒋为晨想：“如果能和许诺互相依靠着死在这里，也算是个好结局。”
第37章 32.崎岖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小卖铺的老板认识蒋为晨。
他从窗户里看到蒋为晨不要命地往南跑，知道可能出事了，就赶紧往出追，边跑边给简卫明打个电话。
许诺先被抬上担架。他手里的可乐瓶摔在地上，留下满地玻璃碎片。蒋为晨靠着墙坐着，对着他笑着摆摆手，说：“你先走。”
许诺揪着他早已看不出颜色的校服，说：“跟我一起去医院，你腿伤得太重了。”
蒋为晨第一次拒绝许诺。
他慢慢地掰开许诺的手指，戏虐地问；“要是我变成了残疾人，你会养我吗？”他并不期待答案。
许诺眼中含着泪，认真地点头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
“这可是你说的，”蒋为晨听到远处的救护车的声，扶墙站起来，用嘴巴贴上许诺的耳朵，在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
耳垂开始流血。蒋为晨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干净，轻声说：“给你盖个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等我缠你一辈子吧！”
医护人员来了。许诺用尽全力地仰头，说：“我等你来找我。你要是敢失约，老子就在你墓前面勾搭别人！”
蒋为晨看着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那我可得把你看紧了。”
许诺记忆中的蒋为晨最后的样子，是混杂着温柔和残暴，满身是血靠在墙上，和自己开着玩笑。
那一刻，许诺认清，“我爱上他了。”
大概是上帝把他送来补偿自己的吧。虽然他又爱打架又不爱干净，但是，许诺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右手无力垂下，手背上一片血迹。那是刚才从蒋为晨身上染上的。
另一边，蒋为晨并没有及时被接走。
十分钟后，简卫明骑着一辆重机车停在他面前，叼着烟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蒋为晨眼前一片黑，摇着头，说了两个字，“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刚答应了他，要去找他。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那么孤独，那么寂寞。
我的许诺。
简卫明把他送进了隔壁市的一家私人医院，说让他“避避风头”。
蒋为晨在手术台上躺了十五六个小时，光钢针就打了五根。他清醒之后，医生说：“你这腿以后能走路就是好的，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二次伤害可能会失去行走能力。”
蒋为晨坐在阴影了，低头不语。
医生看了他一眼，懒得再说教，拿着病历本出去了。
蒋为晨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缓缓地抬着头，看着窗外的树叶，“我怎么可能不动手，如果许诺被人欺负，我玩了命也得打趴下所有人。”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条伤痕累累的腿，说：“你可得争点气。”
时间回到那天上午，许诺和蒋为晨离后，地上的明岩的眼睛转了一下，他开始慢慢往起爬。
过了很久，有人走过来。他捡起来那把蒋为晨掉落的刀，咬牙捅进了自己肚子里。
临死前，他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小男孩。
如果自己消失，那他一定会幸福吧！
明谭，哥不要你出人头地，哥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一辈子。
黑哥会给你一笔钱，大家都不会亏待你。
你拿着这笔钱，去上大学，好好读书，当一个好的医生或者建筑师。
这样，哥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许诺做了各种检查，检查结果说，“腿部和背部轻伤，脑部有轻微脑震荡。”
他睡了一天多，就没什么事了。医生建议入院观察三天，他想想，自己也没地方去，同意了。
他有一笔钱，是母亲在病床上交给他的。具体金额未知，但是，只要有这笔钱，就可以远离那个家，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件事牵扯出了后面一系列的事。
后来，两个人走过风风雨雨。许诺就想，要是那时候他没被打，和蒋为晨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好过点？
不过……许诺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胳膊睡着蒋为晨，戳了一下他的侧脸，只结局是好的就好。
那时，蒋为你不再是什么老大，是个开间快递公司的小老板。他睁开眼，凑上去在许诺唇上亲了一口，“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