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
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恨自己为什么不去调查李智阳的背景。
更恨自己亲手把顾思语推上了死路。
俞白曼木讷的眼神看向抢救室的大门。
顾思语一定恨透了她吧。
却又狠不下心肠报复她,只能自我了断来寻求解脱。
顾思语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即使有再多委屈和不堪,她都是独自一个人默默忍耐着。
也不怎的,俞白曼脑海中开始不断重复起了那天在地下室时顾思语说过的话。
“我希望你永远都尝不到后悔的滋味。”
当初她不懂话中含义, 更不理解顾思语为什么莫无须有的说这句话。
现在她懂了。
那是顾思语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悔恨、懊恼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道枷锁套牢了俞白曼。
她捂住耳朵拼命摇晃着脑袋, 试图将那些记忆冲刷掉。
但这些东西就好似根深蒂固一般, 牢牢扎根在她脑袋里。
好像有无数的针刺入她的头皮,一点点搅拌着她的脑浆,刺得头疼痛难忍。
俞白曼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 嘴里不停地念叨,“对不起…小语。”
可捶打并未减轻她头部的头疼, 反倒让脑中嗡鸣不断, 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上头顶, 俞白曼眼前一黑, 便昏迷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 她们十指相扣坐在沙滩上, 看着夕阳西下, 朝阳升起。
顾思语吻在她的唇边,轻声说,“姐姐,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她眼中的光闪烁着欣喜, 等待着她的回答。
俞白曼唇角卷起, 张了张口正好回答。
画面却变了。
她们又回到了别墅, 坐在樱花树下荡着千秋。
顾思语指着满院盛开放的百合花, 俗套地和她说,“我要和姐姐百年好合。”
顾思语的笑美过了满院的鲜花,迷住了她的眼。
她凑近想要亲吻她。
画面又变了。
她们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
她们执手画着画。
她们在游乐园玩闹。
……
直到最后,欢声笑语没了。
顾思语站在满是血水的浴室内,一脸绝望地问她,“姐姐,你后悔了吗?”
昏睡中的俞白曼,猛然睁开沉重酸涩的眼睛。
素白的天花板闯入视野,她大口喘着气,许是喘得太急,引得咽喉不适,咳了起来。
“俞总,您醒了啊。”吴阿姨赶忙走上前,“您再睡会吧。医生说,你脑袋里有瘀血,明早要做手术清理出来。”
俞白曼摆了摆手坐直身子。用干涩的嗓音说道,“顾思语人呢?她怎么样了?”
“顾小姐已经没事了,就住在您隔壁的病房。就是失血过多,还在睡。”吴阿姨叹了口气继续说,“也怪我,大意了。以为顾小姐想通了……”
吴阿姨的嗓门不算大,平时听她说话觉得很舒服。
但今天她每说一个字,俞白曼的脑袋就跟着疼一下。
俞白曼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下了床,“我去看看她。”
“俞总,这都凌晨3点了,您明早再去吧。”
俞白曼像是没听到一样,穿着病号服走出了病房。
来到隔壁病房外,俞白曼深吸了口气,轻轻拧动把手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她就看到顾思语左手腕缠着纱布,静静地躺在床上。
而另一只手被熟睡的彭湉湉握着。
俞白曼的心抽痛了下,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把彭湉湉赶出去。
可当她的视线扫向顾思语时,她竟强忍着把心里的酸楚吞回了肚子。
她缓步走到顾思语身边,俯下身准备轻轻地吻一下她。
可唇瓣还未贴合到脸颊,就被彭湉湉用手堵了起来。
俞白曼眉心皱起,站直身子看向彭湉湉。
就见她用口型说着,“出去。”那双眼睛更是丝毫没有半分善意。
俞白曼轻哼一声,非但没有出去,趁着彭湉湉不注意,抓着她的手腕就往病房外走。
纵使彭湉湉心里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可苦于还在休息的顾思语,她也不敢反抗。
房门一开,俞白曼就将彭湉湉推了出去,顺带把门反锁了起来。
随后,更是看都不看地来到了顾思语床边,她坐在刚刚彭湉湉所坐位置,用同样的姿势握住了顾思语的手。
看着顾思语安静的睡颜,一肚子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怕惊了她的梦。
怕坏了她的心情。
俞白曼只能把想说的话,都化为手指间轻柔的摩挲。
她不知道她们是否还能维持之前关系。她也不敢想象。
她现在只想待在顾思语的身边,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