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宜小脸透过窗户好奇道:“是谁啊?”
姜都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介绍那人的身份, 思量再三只说道:“是位精通相术占卜的隐士。”
裴幼宜点点头,坐回车里, 而后大喊了一声,随后小脸简直要从窗户中钻出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说道:“可是那位算出我是挡灾之人的术士?”
姜都知点点头,示意她说话声音轻一些。
裴幼宜眨了眨眼, 小声道:“那公子怎么不带着我去呢,我也好奇那人呢。”
姜都知低声道:“那人行事怪异得很,加上他住的地方也破旧不堪,公子是怕姑娘去了被吓到把。”
裴幼宜好奇心更甚:“他医好了公子的病,难道没有得到赏赐吗?怎会在破旧不堪的地方住着。”
姜都知:“当初离宫的时候, 官家和皇后赏了他黄金百两。”
裴幼宜道:“按汴京地价,这钱也够他买个宅子了啊。”
姜都知笑笑道:“这人怪就怪在这了,听说出宫后他租了个宅院,整日喝酒狎妓,赏人的钱财不计其数,百两黄金, 月余便挥霍一空。”
裴幼宜听得震惊, 心道这人比自己还善于享乐。
她又说道:“那公子为何要去找他呢?”
姜都知一时间不好开口, 只说等赵恂回来之后让她自己去问吧。
裴幼宜点点头,坐回马车里,又想起以前的一件陈年往事。
“外公去世时,母亲曾带我去吊唁,说这话也有五六年了,当时京中办丧事都要找术士来看风水,我当时年幼,又是冬天就捧了个暖手炉坐在帘子后凭吊。”
裴幼宜抿嘴想了想,继续道:“那术士就隔着帘子只看见我的手,便特意去找了我母亲,说我‘捧炉之手相甚贵,必有泼天的富贵在前等着。’”
姜都知笑道:“这是好话啊,姑娘,想必这术士定了得了不少封赏。”
裴幼宜眨眨眼,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笑道:“我娘听了就说,我家已经是国公府,再大的富贵,难不成还是进宫做皇后吗?那人笑了笑就走了,此后在没人在汴京见过他。但那是他就已经白发苍苍,想来是已经仙逝了吧。”
说着话的功夫到了潘楼街,此处行人众多,姜都知问道:“姑娘,咱们先去哪啊?”
裴幼宜往出张望一番,潘楼街高楼林立,其中最气派的还属‘界身’。
界身是一家专门交易金银彩帛的商店,门面宽阔,房屋高大雄壮,在界身内流通的货物更是动辄千万,裴幼宜来了这,简直是如鱼得水。
想到这,她吩咐姜都知道:“咱们先去界身,打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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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恂策马来到大相国寺,却没在寺庙门口停留,而是去了大相国寺后廊。
今日恰逢大相国寺庙会,路上挤满了人,赵恂策马难行,只能下马牵着马走。
又走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行人变少,周围渐渐安静,远处庙会的嬉闹声传来,似乎有些不真实感。
这片街区稍显残破,住的人也不多,一连路过几个门窗破损的空房子,才能依稀见到一两个人。
赵恂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才看见远处街道尽头,一个发黄破损的招子,上面两个硕大的‘看命’二字。
赵恂皱眉过去,见这屋子实在残破不堪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但按照地址,应该就是此处了。
侍卫上前叩门,刚伸手,就听见屋内传来一个胡乱的声音道:“今日不出摊。”
听着声音,就知道此人怕是烂醉如泥,连舌头在酒精的麻痹下都已经发硬了,但现在时间还未到中午,可见此人之荒唐。
赵恂皱眉,侍卫只能说道:“我们公子……”
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随后那个咕哝的声音骂道:“他妈的……听不懂是不是……打扰老子美梦!”
侍卫见他这般不敬,正要与他理论,却见赵恂摆了摆手,抬步走了进去。
这屋内简直就像是垃圾场一般,酒瓶秽物铺开满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恂走至内室,见床上肮脏不堪的被褥里,似是有个人影。
他出声道:“数月不见,大师依然这般不羁。”
被褥蠕动一番,先是一头乱发钻了出来,随后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脑袋。
“哦,你来了。”
这人语气之淡然,让赵恂身后的侍卫错愕至极。
赵恂拦住要上前的侍卫,扭头道:“你们出去。”
随后看着那慢悠悠坐起来的人,他一身皮肉被破烂被褥衬的有些雪白,一看就是没怎么晒过太阳。
大师坐起身,伸手在两侧腋下挠了挠,随后指了指屋内的椅子道:“坐吧。”
赵恂看着那包了浆的椅子,实在是做不下去,于是站着问道:“大师见我过来,似乎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