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陆夫人也放宽了心, 稍微自在了些,对着邵雪晴和沈瑜说道:“还请二位小姐取来药水,花土和新的花盆来。”
这二人知道陆夫人和裴幼宜交好, 唱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让陆夫人出丑,谁知竟还有这意外收获。
沈瑜赶紧吩咐人去取需要的东西,邵雪晴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便又命人搬了一条长案过来,就放在正对着亭子的地方。
玉树从马车上取来襻膊, 将二人衣袖收好。
亭内这些贵女们喝着茶,看着这二人在长案前摆弄花土,一副看戏的样子。
裴幼宜冲着陆夫人笑笑,二人便动手挖起了花土。
邵雪晴见状简直笑开了花,若是只嘲讽陆夫人,那倒没什么意思, 眼下裴幼宜上了场, 她的眼中便只有裴幼宜了。
“这素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和村妇一起做起活来到是也还有模有样的。”
裴幼宜抬头看了一眼邵雪晴,眼神似笑非笑。
邵雪晴见她不说话,便又加重了语气侮辱道:“若是外出巡盐的齐国公,得知自己女儿成了满手泥污的山野村妇,不知他会作何心情。”
裴幼宜嗤笑一声抬头问道:“你瞧不起山野村妇?”
邵雪晴见她抬头,还故意用扇子挡住口鼻,似乎极为嫌弃的皱眉说道:“你手上的泥土腥气太重,离我远些。”随后答道:“我们都是出身高贵的贵女,自然做不出这种村妇行径。”
裴幼宜笑笑,起身上前,带着满手泥污,走入亭内。
“令国公嫡女的话,说得真荒唐啊。”
她这话一出,亭内贵女纷纷都看向她,邵雪晴则是一脸厌恶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裴幼宜笑笑,眼神扫过亭中看热闹的人群,缓缓说道:“每年三月亲蚕礼,皇后娘娘尚且要亲自采桑喂蚕,还会择吉日亲自缫丝制衣,那按照你的意思,皇后娘娘的行为,算不得贵女所为?”
邵雪晴一时间愣在原地,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她着急的站起身解释道:“采桑喂蚕与你满手泥污的肮脏活计,自然不同。”
“哦……”裴幼宜拉长了尾音,走到裴幼宜身后,将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花土的腥气很快就传入邵雪晴鼻中,她的脸几乎气成猪肝色,转过身对着裴幼宜怒斥道:“你!你居然弄脏我的衣物。”
裴幼宜神情自若,继续道:“官家每年亲耕劝农,双脚□□踩进农田中,官家尚未嫌弃泥土肮脏,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嫌弃?”
邵雪晴听完这话悻悻的坐下。
裴幼宜走出亭子,站到陆夫人身边,边帮她给花根泡药水,边说道:“你们的吃穿,几乎都是出自农家,若是没有这些村妇和农民,哪有你们现在锦衣玉食的日子,包括这盆花,若不是花匠辛苦培育,你哪有这显摆的机会?”
裴幼宜看向沈瑜,目光灼灼,沈瑜不自在的低下头去。
裴幼宜眼神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官家与皇后娘娘尚且知道感恩,懂得劝农,你们难不成比官家还高贵!”
裴幼宜的话掷地有声,她说完这话,将手中花铲扔到地上,立刻就有识相的贵女小跑着过来捡起花铲,与她们二人一起摆弄起来。
贵女们反应过来,纷纷上前一起整理花土,但就一盆花,哪够她们七八个人摆弄呢,站在外围的宁可故意寻了花土涂在手上,也不愿落得个冒犯官家的名声,场面一时间滑稽非凡。
这群贵女冲上来之后,裴幼宜就带着陆夫人洗手去了。
陆夫人低声道:“咱们这就走吗?”
裴幼宜一边洗手,一边点点头:“嗯,要不回头她那花死了,再赖上咱们。”
说完二人一起笑了笑,洗好了手,就准备出府了。
刚要出去,沈瑜就快步走了过来,喊道:“幼宜姑娘等一下。”
裴幼宜头都不想回,拽着陆夫人迅速的上了马车,丝毫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等上了车,陆夫人还好奇:“她方才叫住咱们,是想说什么呢?”
裴幼宜:“自然是希望咱们别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呗,罪责太大,她们担待不住。”
说到这,陆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妹妹今日真是好机灵,一点没失了面子,还反倒将了她们一军。”
裴幼宜叹了口气:“和这帮贵女在一起相处就是这样,脑子得时时刻刻警醒着,比上学还累。”
陆夫人忽然想起一事:“昨日琪哥的信到了,说是现在战事结束,官家要开展新政,他那日……写给太子殿下的建议得了蔡宰相的赏识,想来不日便会回京了。”
裴幼宜惊讶:“那可是大好事啊,姐姐肯定高兴坏了吧!”
陆夫人羞涩的点点头:“有他在身边,我会踏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