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都知笑容减退,没想到赵宝珠竟持宠生娇到如此地步,说话如此猖狂,口口声声把自己描述成国家恩人一般。
“公主谨言慎行,为国和亲是喜事,是大好事,若不是宫中没有适龄公主,这好事也轮不到您头上,公主别会错了意!”
曹都知的话说得不留情面,激的赵宝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愤怒拍桌而起道:“我是国公主,你怎么敢这样与我说话!”
曹都知肥硕的身躯丝毫不退:“回禀公主殿下,这是在宫里,不像您在宫外的时候见不到什么贵人,这宫里比您尊贵之人比比皆是,公主是借着和亲的机会才受封的公主,您还是好好珍惜着,别再生事才是正途。”
说完不看赵宝珠的脸色,曹都知快步走出了屋子。
他刚走没多久,那几位嬷嬷中领头的就追了出来,一脸谄媚的笑着问道:“都知大人,给公主教规矩实在是一件难事,不知这分寸,如何把握。”
这嬷嬷身形壮硕,仅比曹都知瘦了一小圈。
曹都知上下打量她,忽而一笑道:“公主顽劣,方才你也看见了,若是就这么嫁到辽国去,那丢的就是我朝的脸面,嬷嬷放心,平日里怎么教宫女规矩,就怎么教公主,皇后那边自有我去解释。”
那嬷嬷笑着点头,随后迟疑道:“老奴们教导宫女,宫女身上总是要捱几下子的,这公主尊贵,就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曹都知打断道:“我说的话,嬷嬷没听懂吗?怎么教宫女,就怎么教公主,只是别打坏了皮肉,也别伤了脸。”
他边说边朝着门口走去,嬷嬷只得在身后跟着。
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曹都知笑道:“去辽国路途遥远,二十日的功夫,什么伤都好了。”
嬷嬷心领神会的点头,目送着曹都知离开,随后吩咐左右道:“把门给我关紧了!皇后娘娘吩咐,公主出嫁之前都不许出宫门,也不许有人过来打听!”
说完就撸起袖子,进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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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中,裴幼宜笑着与太子说话:“姜都知在那些内侍面前可威风呢,三言两语就把那内侍给噎住了。”
太子说道:“姜都知是宫里老人,在那些内侍面前颇有分量。”
“我就说呢,姜都知可真是深藏不露。”
刚笑着说完话,裴幼宜又耷拉着小脸到:“殿下被禁足,姜都知也不好总出去抛头露面,这公主若是再找我的麻烦该怎么办啊。”
姜都知开口道:“姑娘放心,那小内侍聪慧,他知道该怎么办,歧国公主不会再叨扰姑娘了。”
裴幼宜还不知此时赵宝珠面临着什么,只点点头道:“若真能如此,就好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歧国公主和亲当日。
一早,歧国公主先去天章阁拜别祖宗,随后去福宁殿听官家教导,这一系列宫内的活动结束,她才坐上轿子,准备出城。
公主出嫁,送亲队伍庞大,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仪仗人员包括宗正寺的各位王爷和命妇们都是提前一天就已经在宣德门广场上列队站好,站了一天一夜,只等着公主出现。
送亲的队伍中,皇后乘九龙轿子,皇太子骑马。
其中皇后仪仗中约有两千余人,太子仪仗中步队四百八十人,厢殳三百人,马队六百二十人,气势非凡。
陪同送嫁的王爷和命妇也要带上各自的随从,人数便更加蔚为壮观。
公主仪仗更是奢华,随行人员也数以百计,这些人都是要随着一起去到辽国的。
提灯笼二十只,大扇圆方各四扇,轿子是金铜花轿子,十二人抬。
前前后后的送亲队伍,约有四千多人,花团锦簇,车马骈阗,十分气派。
另外嫁妆早已装车在城外候着,原本国公主出嫁的嫁妆标准是五十车,因是为了求和而和亲,官家还力排众议,又加了三十车的嫁妆。
朝中数百年,在没有比歧国公主更体面的仪仗了。
赵恂身着礼服,骑在马上,看着御道两侧洋溢着笑容的围观人群,一时间心绪万千。
百姓并不知道,辽国并没有来求取公主,这位公主是官家硬要塞到辽国去做皇后的。
赵宝珠坐在轿子中,头戴着红纱盖头,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经过嬷嬷这些日子的调教,她的心性被磨灭了不少,身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她朝身前看去,魏王和夫人也在随行的人员中,身形佝偻,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父母两鬓斑白,自己却不能在膝前尽孝。
她何尝不知,和亲辽国不过是表面的风光,前路吉凶未定,自己何尝不忐忑?
若是自己早些时间安分守己些,想必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送去和亲的下场。